是真的飄了起來,那人分明離着唐韻越來越近。而他身後,蕩起了漫天一股淡紅色的煙霧鋪天蓋地。
樂正容休便如踏着紅色祥雲的神仙一下子到了唐韻身邊,将他身後震耳欲聾的咳嗽聲都給徹底的摒除了。
“丫頭。”他居高聊下盯着唐韻的眼睛:“你輸了。”
唐韻嘴角扯了扯,感情您老親自下場做這麽有辱身份的事情,就是爲了要她輸?
“師父。”她讷讷說道:“您出手了。”
“你錯了。”樂正容休認真地搖了搖頭:“爲師出的是腳。”
唐韻:“……。”
現學現賣可恥您知道麽?
“所以。”男子如玉長指在女子滑膩的面龐上緩緩擦過:“你該叫爲師睡了你。”
“呵呵,師父再見。”
唐韻一縱身朝着小樓下頭跳了下去。
那老妖方才踩破了水囊,又用内力瞬間蒸幹了辣椒水。蕩起的煙霧頃刻間就叫水師小将們給吸了個夠。隻怕這會子水師這些個小将們比魂部那些傷的重多了。
就許他護犢子替自己手下出頭,就不許自己去關心下下屬麽?
“白羽呢?”
唐韻語聲剛落便看到白羽抱着劍從二樓的平台上一躍而下。
“把這包藥融到水裏,好好給他們洗洗。”
白羽沒有說話,隻默默接過了她遞給自己的東西,耳邊便又聽到她的聲音。
“若是還有剩下的,給土魂也送些過去。”
白羽仍舊沒有說話,唐韻也不見怪。白羽那人雖然不大愛說話,做事情還是很靠得住的。
“我不用你這女人假好心。”雷言嘟着嘴:“你跟那個男人根本就是一夥的。”
唐韻挑眉:“你是在憤怒麽?”
雷言哼一聲,拒絕回答。
“一個大男人,輸了就是輸了這麽輸不起,也不怕人瞧不起麽?”
“誰說我們輸了?”雷言嚷嚷着:“我不過是吃虧在比他少吃了幾年飯,少練了幾年功。我才十五歲,他十五歲的時候還未必如我呢。”
唐韻給噎了一下,再度爲雷言的勇氣而折服。
樂正容休那人愛美已經愛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最忌諱人家拿他年齡說事情。如今雷言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自己比他年輕的事情來。
雖然這是個事實,但,事實才真的傷人啊。
她立刻擡起頭往屋頂上看去,隻能看到屋角下垂下的一片豔紫色袍角。男人的面龐根本就瞧不見。
“那個……。”她決定還是得做一下補救,免得剛收了水師就死了這麽重要的一個将領。
“其實,他十五歲的時候真的比你強。”
“你說什麽?”雷言立刻就炸了毛。
“不愛聽啊。”唐韻咂了咂嘴:“那我換個說法,你不如他。”
“你……。”雷言咬牙,若非白羽反應快,幾乎就要叫他将手裏拖着的藥碗給打翻了。 “你也别不愛聽,我說的都是事實。”唐韻緩緩斂了眉目,神色也漸漸凝重了起來。
“我師父十二歲接掌了内廷禁衛軍大統領,十五歲的時候已經是九城兵馬司的統領了。整個楚京城内的兵馬布防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最主要的是,他得到這些個東西全憑的是他自己的力量。而你呢?”
女子清冷的眼眸朝着雷言掃了過去:“若不是因爲你是雷叔叔的兒子,你今天能站在水師暗營的地盤上?”
雷言沒了聲音,眼看着方才高昂着的頭顱緩緩垂了下去。也不再拒絕白羽爲他清洗眼睛,整個人瞧上去便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其實你也不用這麽傷感。”唐韻微笑着溫聲說道:“這十方世界裏,每個人都有屬于每個人不同的戰場,你的戰場與我師父從來就不同。”
她眸光一閃帶着幾分蠱惑:“馬上就會有個機會能叫你立刻成長起來,最主要的是……。”
她故意停了那麽一下,等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方才繼續說道:“皆時魂部也會去,那才是你們真正的比試。”
“你說真的?”雷言噌一下就站了起來,眉目中難掩的激動。
唐韻:“自然是真的。”
“出發的時候通知我一聲。”雷言整個人似乎都帶了光:“兄弟們都站起來,若是沒事了就跟我操練去。到時候誰也不能給咱們水師丢人。”
“是。”
漢子們整齊劃一的呐喊響徹了雲霄,眼看着方才被樂正容休給摧殘的東倒西歪的小将們一個個都恢複了神采。呼啦啦一溜煙跟着雷言跑的沒了影子。
“小狐狸。”眼前一暗,唐韻纖細的腰肢便叫樂正容休給攬在了懷裏:“連爲師都敢利用。”
他張開嘴,雪亮的牙齒在女子玉白耳垂上慢悠悠擦過。惹的女子一聲嬌笑:“師父。”
“徒兒哪裏敢利用您呢?”唐韻眸光流轉:“您将水師的人打擊的這麽厲害,那些人徒兒可還得用呢。”
被樂正容休這麽輕薄着,實際上她是拒絕的。這光天化日的公然這麽親密,真的沒有問題?
“所以。”樂正容休眯了眯眼:“你便将師父當了棍棒,你自己去做了那送甜棗的好人麽?”
唐韻呵呵,覺得這個時候裝傻是最明智的。
“不過。”男子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聽見你稱贊爲師,我很開心。”
豔紅而豐潤的唇瓣在唐韻唇上印了下去,不同與往昔的霸道強勢,也不同與往日的纏綿悱恻。隻蜻蜓點水一般那麽輕輕的一下,卻有着說不出的缱绻溫柔。
……
八月初一,太子宗政鑰大婚。
太子妃和太子良娣兩頂大轎分别繞着楚京城走了一圈之後擡進了東宮。
皇帝下旨,太子大婚普天同慶。楚京城連續三日不宵禁,徹夜狂歡。消息一出,整個京城都爲之震動。
到了大婚那一日,楚京城空前的熱鬧。幾乎到處都是一片歡聲笑語。
衆人似乎忘記了,八月初一那一天。還有一位與太子宗政鑰身份相當的重要人物也要大婚,那便是國師樂正容休。
樂正容休往日是個極盡了奢華的人,沒想到他大婚的時候卻異常的低調。
除了國師府大門挂了幾匹紅綢之外,便再也沒見着什麽動靜。
有人說是因爲皇帝開始看中太子,國師大人已經失了寵。所以這一次大婚他才不敢搶了太子的風頭,隻能乖乖的避過了鋒芒。
也有人說是因爲國師大人對皇上賜婚的妻子并不十分滿意,所以才這般匆忙而寒酸的迎娶了新婦。
不過,無論出于什麽原因。大家夥對這位國師府的新女主子還是充滿了同情的。
聽說國師府裏的姬妾們大多活不過三個月,這位新夫人這麽不受寵大約不久的将來,就得看到紅事變了白事吧。
楚京的官員們見風使舵是一把好手,在這樣的境況之下,自然沒有人再去關注國師府那一場并不隆重的婚禮。
作爲傳說中極其不幸的女主角唐韻此刻卻相當的悠閑自在,任由蘇媽媽仔細得給她瞄着妝容。
“小姐,請更衣吧。”
女子柔媚的聲音中,唐韻立刻回過了頭去:“火魂?”
她居然看到了火魂?
火魂往日裏一貫的紅衣妖娆,今日卻換了件極素淨的水色衫群,瞧上去頗有幾分不大适應。
“主子吩咐屬下來送嫁衣,并陪着小姐一同回國師府去。”
唐韻眨了眨眼:“這……是不是過了些?”
可不是就過了麽?
樂正容休故意将宗政鑰的大婚給擡到了空前的高度,他們的婚禮根本就不會有人在意。居然要勞動火魂親自來護送麽?
火魂是誰?五魂衛火部統領,這動靜還不大?
“小心些終歸是不會錯的。”
楚嫣然笑吟吟進了屋:“時辰差不多了,阿郎叫我來瞧瞧大妹妹可是準備好了?”
蘇媽媽收了妝盒擡頭說道:“換了衣服就成了。”
火魂便将手裏托着的疊的平平整整的衣服抖了抖,屋子裏似乎起了一道霞光。
蘇媽媽吃了一驚:“怎麽是……黑色?”
大婚是一件喜事,喜事不該穿紅?怎的居然見了黑色?
火魂勾唇一笑:“媽媽有所不知,南越五行屬水,在我們南越大婚時的喜服就是黑色。主子說了,今日一切都得依着南越的規矩來。”
唐韻眨了眨眼,樂正容休莫非還真将這場大婚給放在了心上麽?
依着南越的規矩來,那便是說他是真的将自己當作南越的妻子來迎娶了。是他心甘情願的迎娶,而不是因着賜婚。
楚嫣然朝着喜服看了一眼,立刻就贊歎着說道:“這衣服可真漂亮。”
唐韻便也側頭看了過去,這一眼便再也挪不開了。
她不知道這衣服用的是什麽料子,明明是純黑的色澤瞧起來卻似有水波緩緩流淌。上頭拿着金紅兩色的絲線繡了百鳥朝鳳。金色的絲線在黑衣之上極其搶眼。加上這衣服上本就有波光粼粼,那麽打眼瞧上去便如鳳凰正在九天祥雲中翺翔。竟如活了一般。
“這居然是流紋錦。”楚嫣然突然一聲贊歎:“國師大人對大妹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