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她的臉一下子便腫了起來,臉頰上立刻便印上了個清晰的五指掌印。綠萍捂着臉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你個不長眼的下賤東西,如今在郡主跟前還走的這麽慢。見了主子也不知道行禮,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說着話兀自覺得不解氣,劈頭蓋臉的朝着綠萍又踢又踹。
屋裏頭的丫鬟們面面相觑,這是唱的那一出?到底是别人院子裏的事,也不知該不該攔着,于是都拿着眼睛看向了唐韻。
唐韻的眸色卻漸漸冷了下來,蕭蘭這哪裏打的是綠萍?分明就是做給她看呢。
完全便是将自己對她的輕視全都發洩在了綠萍的身上。
“四妹妹何必動那麽大的氣呢。”唐韻往椅背上一靠:“跟個丫鬟動手也仔細你的手疼。”
“大姐姐你是不知道。”蕭蘭冷笑着說道:“下人就得好好教訓,一天不打就能爬到你頭上去了。可不能慣着她們,回頭再忘了自己的身份,連自己姓什麽都能忘了。”
唐韻看了她一眼,你想要指桑罵槐可不可以高明一些?說的這麽明顯,是有多怕自己死的不夠愉快?
“秋喜。”唐韻可不耐煩看她在這裏演戲,聲音很是冰冷:“綠萍犯了大錯,去将她捆了和四小姐一起帶到靜齋去。請梁側妃問清楚了緣由,好好的處置。”
“是。”秋喜答應了一聲身子剛動便聽到蕭蘭立刻喊了一聲不必。
“不過是丫鬟不懂事,妹妹慢慢調教便是了。不用連梁側妃都驚動了起來。”蕭蘭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微笑。
“是麽?”唐韻清眸眨也不眨盯着蕭蘭。
“自然是的,妹妹可以自己處理好。”
唐韻嘴角勾了勾,這才緩緩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蕭蘭不過是想借着發作綠萍給自己找找臉,哪裏是真的要處置綠萍?
她更不敢去見梁側妃,誰都知道梁側妃是林側妃的死對頭,她又是林側妃的人。落在了梁側妃手裏頭,哪裏有她的好果子吃?
唐韻自然是看準了她的這個小心思,一下子就将她給制住了。
屋子裏頭一瞬間靜了下來,并沒有人請蕭蘭坐下,她也拉不下臉自己找地方坐。加上綠萍仍舊跪在她的腳邊,時不時的抽泣一聲,這便叫她越發覺的尴尬。
“大姐姐,我……”
“本郡主瞧着綠萍也是怪可憐的,秋彩你帶着她出去擦點藥吧。女孩子臉上若是落了疤可就不妙了。”
秋彩答應了一聲,将綠萍從地上扶了起來。綠萍便朝着唐韻行了個禮,随着秋彩一道出去了。
“四妹妹方才說什麽?”
蕭蘭的臉上一片通紅,唐韻方才一定聽見了她說話。卻跟本沒有給她再說下去的機會,反倒去關心起了一個丫鬟。着實的可惡!
可是,她能翻臉麽?
想想她這次來的目的,蕭蘭生生壓下了一口氣。臉上硬是擠出了一絲僵硬的笑容。
“聽說明日的宴席是大姐姐主辦呢,不知是不是真的?” 唐韻側頭看了她一眼。蕭蘭一雙水眸晶亮,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滿是崇拜和信任。哪裏看得出方才的不愉快?
于是,她便低下了頭,淡淡的恩了一聲。
她就是故意要打壓蕭蘭的氣焰,看看她到底能忍到什麽樣的程度。蕭蘭可是還有大用處呢,但她若是一直不上道的話,也不是非她不可!
如今看來,孺子可教。
“蘭兒有一事相求,還希望大姐姐看在往日姐妹情分上,千萬不要拒絕才好。”
唐韻冷了臉,您可以不要提往日姐妹情分麽?快别糟蹋那個詞了吧,她們哪裏來的情分?
“若是本郡主真的看在了往日的姐妹情分上的話,你此刻根本不可能坐在這裏。”
蕭蘭神色一頓,顯然頗有些尴尬,知道是自己方才說到話大有問題。
“大姐姐莫往心裏去,是蘭兒思慮不周說錯了話。以後蘭兒一定會好好聽大姐姐的話,絕對不敢違抗您的命令。”
這便是毫不掩飾的投誠了。
“你有什麽話就說吧。”唐韻從旁邊矮幾上的碟子裏拿了塊點心丢在了口中。
這麽一垂眼的功夫臉上便露出了一絲驚訝:“怎的四妹妹還站着呢?”
蕭蘭氣息一凝。
“還不來個人趕緊的請四小姐坐下?”
秋晚立刻搬了張椅子過去,蕭蘭哪裏不知道她這會子提起這個根本就是故意的,她卻不敢反抗也隻能硬着頭皮坐了下去。
“大姐姐。”
“四小姐。”秋晚給她送了凳子以後卻并沒有走的太遠,仍舊站在了她的身旁,聽她叫了這麽一聲。眉頭便狠狠皺了起來。
“我們小姐如今可是一品的郡主呢,您在稱呼上頭可得注意着些。明日可是個大場合。”
蕭蘭這一輩子哪裏被個丫鬟這麽的呵斥過?臉色便越發的不好看了:“大姐姐……。”
她語聲猛的挑了上去,立刻拿眼睛去看着唐韻,自然很是希望她能夠替自己做主。哪裏想到那人卻又捏了塊點心在口中,顯然默許了秋晚方才說的話。
于是後面的話便給自動咽了回去,一時間僵在了那裏。臉色卻是陰晴不定。
唐韻咽下了口中的浮雲卷,這才看向了她淡淡說道:“四妹妹要說什麽?”
“也……沒什麽。”蕭蘭斂了眉目,作出了一臉的乖順來:“蘭兒不是故意叫錯了大姐姐,不過是郡主那個稱呼高高在上太過冰冷。自家姐妹還是叫大姐姐顯得親厚些,若是大姐姐……啊不郡主不喜,蘭兒改口了便是。”
唐韻眸光微閃,似乎真的相信了她言語中的懇切,于是朝着她溫柔一笑:“蘭兒說的是,以後還是叫大姐姐吧。”
蕭蘭臉上立刻就浮起了一絲喜色:“蘭兒今日裏,真的是有件事情要求大姐姐的呢。”
她似乎生怕自己的話再度被人給打斷了,于是飛快的說道:“明日是個大日子,聽說來的人可是不少呢。大姐姐一個人怎麽忙的過來?恰好前些日子父王讓蘭兒學了些掌家的本事,不如明日讓蘭兒跟在大姐姐身邊。也好給大姐姐打打下手可好?”
唐韻便半眯了眼眸,緩緩看向了蕭蘭。說了方才那麽一番話,他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仰着一張臉看着自己。眼底之中皆是毫不掩飾的仰慕。
若不是她對蕭蘭的性子了如指掌,還真有可能就信了她。
唐韻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麽的犀利,隻被她瞧了那麽一會子,蕭蘭便有些受不住了。額角頃刻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來,臉上的笑容便也有些挂不住。
“四妹妹考慮的很是周全。”就在蕭蘭臉上的笑容再也維系不住,幾乎便要崩潰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她清冷而淡漠的嗓音。
于是,她的眸光再度亮了起來。
“既然四妹妹這麽有本事,明日便早一些過來與我在一處吧。”
蕭蘭狂喜:“多謝大姐姐。”
唐韻淡淡掃過蕭蘭:“我累了。”
聽話聽音,蕭蘭立刻就站了起來:“蘭兒告退,大姐姐好生休息。”
“秋喜去送送四小姐。”眼看着唐韻緩緩閉上了眼睛,蕭蘭立刻低下了頭輕手輕腳随着秋喜出了門。
那一頭蕭蘭剛出了屋子唐韻立刻便睜開了眼睛,哪裏有方才那一臉的疲憊?
“說吧。”她側頭看了眼秋晚:“綠萍跟你說了什麽?”
“小姐怎麽知道她有話跟我說?”秋晚眨了眨眼,臉上頗有些好奇。
“這還用想?”唐韻斜睨了她一眼:“你與她進來的那麽晚,除了她有什麽不能叫蕭蘭聽的話要告訴你之外,還有旁的解釋?”
秋晚抓了抓頭發:“小姐可真是神機妙算呢。”
唐韻翻了個白眼,這種不分場合拍馬屁的本事到底是跟誰學的?她又不是樂正容休,就喜歡聽好聽話。方才那些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能想得到好麽?
“綠萍跟奴婢說。”秋晚略一沉吟,眸色便鄭重了下來:“四小姐今日來聽雨閣之前去過一趟桂園。當時屋子裏隻有她與林側妃兩個,她們關着門說了好大一會子話呢。”
“還有。”秋晚想了想又繼續說道:“綠萍說四小姐出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還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什麽話?”
“她說,還不一定将來會鹿死誰手呢。總有一日會叫你後悔。奴婢以爲……。”
秋晚擡了擡眼:“四小姐今日之所以會向郡主示好,實際上是林側妃的主意。都說狗急了跳牆,林側妃現在便如趕狗入窮巷。蕭蘭選在這個時候示好,指不定憋着什麽壞呢。”
唐韻眸光幽幽一閃:“都說蕭蘭是林側妃從小養的狗,可在我看來,她隻怕是一隻喂不熟的狗呢。”
秋晚眨了眨眼,此話怎講?
“裏間書案上放着的東西是在門口宗政璃塞給我的,你也拿去看看吧。”
秋晚答應了一聲,緩緩走到了裏間。功夫不大便拿着那卷絲帛走了出來,眼睛裏頭顯然透着一抹驚色。
“這……這陣勢也太大了些吧。真的假的!”
“宗政璃出手的東西,你以爲呢?”
秋晚便抿着唇,卻怎麽也藏不住眼底那一絲驚濤駭浪。
她手裏頭拿着的是一份宴客名單,上面羅列出了明日會參加婚宴的人。可那些人的身份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