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蕭景堂也勾了勾唇角:“那麽爲兄便是來替祖父打掃屋子的,沒想到竟然能碰到大妹妹。真是巧了呢。”
唐韻眸光微微一閃:“那還真是巧了。”
屋子裏一男一女皆是眉目溫柔,巧笑嫣然,看上去氣氛極其的融洽。若是,你可以忽略了一身殺氣的小丫鬟的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到底是蕭景堂先蹦不住了,臉上的笑容一分分冷了下來。眼眸朝着秋彩瞟了一瞟。
“爲兄有些話想跟大妹妹說,可否叫不相幹的人先出去?”
“不用。”唐韻慢悠悠說道:“韻兒一向沒有什麽是不可以叫人知道的。”
蕭景堂聲音頓了頓,微微皺了皺眉:“你真的……拜了國師大人爲師?”
唐韻挑眉:“恩。”
“你怎麽可以這樣?”蕭景堂語氣中很有些激動,一把攥住了唐韻的手腕:“你不知道他什麽名聲麽?這麽公然與他攪和在一起,是想毀了自己?”
唐韻眸光抖的一冷,清眸便眨也不眨看向了蕭景堂握着自己的那一隻手。
蕭景堂立刻便覺的一股冷意襲來,女子軟軟的眸光便似銳利的刀鋒,他咬了咬牙手指卻加重了幾分力道。固執的不肯松開。
“名聲?”唐韻冷笑着說道:“托你那好娘親和好妹妹的福,我又何曾有過什麽好名聲?”
這話說完,蕭景堂便覺出了幾分心虛。手指突然就沒了力氣。于是,便緩緩松開了手。
“你……實際上。溪兒她已經受到了懲罰,我母妃也并沒有說什麽。你也該滿足了。”
“世子說着話不覺的可笑麽?”唐韻斜睨了她一眼:“你的母妃之所以肯吃了這個虧,還不是忌憚着國師大人!”
蕭景堂咽了咽口水,喉結滾動了半晌。可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他突然發現在這個女子面前他竟是啞口無言。
“韻兒。”蕭景堂低聲說道:“離開國師吧,我會護着你。”
“呵呵。”唐韻這一次連跟他說話的心思都沒有了。
上一次桂園裏要置她于死地的蕭家親衛是誰帶過來的,他到底是拿什麽臉跟他說,他會護着她?
蕭景堂終是覺的氣氛壓抑的叫他很不自在,于是聲音便越發輕柔了幾分。
“祖父最疼愛的人是你,他也一直與我說要保護好妹妹。祖父比誰都希望你能夠幸福,他若是知道你與那個大妖人狼狽爲奸不知道會多麽痛心。你就一定要讓祖父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麽?”
“你還好意思與我提起祖父麽?”唐韻眼中閃過一抹冰冷的殺氣:“祖父素來身體強健,你就從來沒有想過他死的蹊跷了些?”
蕭景堂身子一抖:“我聽不懂你說的什麽。”
蕭景堂低下了頭,突然便不敢與唐韻對視。他總覺得對面女子一雙清眸如刀,似乎一下子便能破開了他的心髒,叫他所有的心思都無所遁形。
“祖父。”他喉頭有些發幹,說這些下了極大的力氣:“雖然不在了,我會替他保護你。”
唐韻暗暗翻了個白眼,與某些人根本就沒有法子溝通。 “韻兒,收手吧。我不希望你越來越不像自己。”
唐韻:“嗯?”
“蘇怡的事情,實際上是你做的吧。”
唐韻挑眉:“哦?”
“你到底是個女子,怎麽便能這麽坦然的作出毀人名節的事情來?還……還叫人将崔五叫去親眼看着。你不覺的自己太殘忍了麽?”
“世子有這個時間去可憐旁的人,怎麽就不關心下自家的親戚?一個血洗了整個莊子,又抓了個五歲的孩子去威脅她的娘殺人,最後害的人家被狼群給撕得粉碎,連屍體都不曾留下的女子,真的就那麽值得同情麽?”
“你……你說什麽?”蕭景堂顯然給驚着了。
“陽泉蕭家,世子一定聽說過,現在他們卻已經徹底的從天地間消失了。這事幹淨利索的沒有半絲痕迹,不過韻兒以爲憑着大哥哥的手段想要知道的事情一定能夠知道。”
蕭景堂再度沉默了。
唐韻便擡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大哥哥若是喜歡給祖父打掃房子便隻管繼續好了,韻兒先行告退。”
“等一下。”蕭景堂身子一閃攔在了她的身前:“你……”他眼中閃過一抹猶豫,終于堅定了下來。
“祖父那麽疼愛你,就……沒有給你留下什麽東西?”
唐韻瞪大了眼,毫不客氣的盯着蕭景堂。
蕭景堂被瞧得頗有些不自在,閉了閉眼飛快的說道:“或是有沒有給你說過什麽特殊的話?”
“呵呵,呵呵,呵呵。”唐韻沉默了半晌,突然一陣冷笑。
懂了!
她終于懂了蕭景堂拉着她東拉西扯說了那麽多看似關心她的廢話是幹什麽的,原來,就是爲了水師虎符!
他以爲老蕭王将東西給了自己,所以方才才會向自己表示出各種關心。就是希望自己心一軟,能将虎符交給他麽?
做人,怎麽可以這麽無恥!
唐韻一句話不說,隻顧着笑。直到眼角都給笑的濕潤了也沒有停下來。
“别笑了。”蕭景堂終于受不了了,一聲大喝。
“世子。”唐韻漸漸止了笑聲,冷聲說道:“莫說我沒有虎符,即便真的有就算是砸了,也絕對不會給你們這些虛僞的蕭家人!”
說罷她一甩衣袖頭也不回的走了,秋彩便狠狠瞪了一眼驚呆了的蕭景堂飛快的追了上去。
她走了之後,桌案上的蠟燭沒有人管便也漸漸的熄滅。所以,沒有人看到蕭景堂一張面孔上青白交加,神色極其的複雜。
“大妹妹。”良久,他方才歎了口氣低聲說道:“你怎麽就是不肯信,我是真的想要保護你呢?”
“呵呵呵。”屋脊之上,有女子清脆的笑聲悠悠響了起來。
“世子這麽的溫柔多情,不知道傳了出去要迷倒了多少春閨夢裏人呢。”
女子的聲音軟軟的,低低的。在這夜色之中突兀的響了起來,極其的飄渺。詭異的鬼一般。
蕭景堂眉眼中立刻便染上了一抹厲色:“是你!”
……
東華院裏後來發生的事情唐韻并不知道,她此刻隻覺的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于是幾乎腳力全開,迅雷一般的回了聽雨閣。
秋彩一路上緊趕慢趕的也沒能追的上,幾乎累成了狗。
等她回了自己院子的時候,主卧室裏半絲燈火也無。
“小姐呢?”
秋晚看她一眼:“睡下了。”
秋彩眨了眨眼睛便也不再說話,反倒是秋晚看了她好幾眼。
“我怎麽瞧着,你和小姐都怪怪的?”
秋彩歎了口氣:“有什麽法子呢,總有賤人不長眼。”
……
這一夜過的極快,天色未明蕭王府裏便已經鬧騰起來。今日是蕭景堂出征的日子,幾乎整個蕭王府都給驚動了起來。
隻有聽雨閣裏半絲動靜也無,靜悄悄的似乎沒有受到丁點的影響。
也不知下人們昨天是不是都被秋彩的非常手段給吓着了,還是得了誰的吩咐。所有人在經過聽雨閣的時候都自動的放輕了腳步。便如院子裏頭住着的是一個魔鬼,所以怎麽都不敢驚醒了,免得将自己給一口吞了。
唐韻便也難得清靜了一回,這一覺便睡到了日上三竿。等她醒來的時候,蕭王府已經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人都走了?”
唐韻擡頭看了看天,慢悠悠的問了一句。
“早就走了呢。”秋晚剛回了一句便突然想到了什麽:“小姐,您沒有睡啊?”
若是睡着了,怎麽可能知道人都走完了?
“我都已經睡了整整兩日了,哪裏還能睡得着?”
所以,她不過是不耐煩跟那些人去做那些場面上的事情。昨晚上見過蕭廣安和蕭景堂之後,更加不想去應付他們了。
“我們也走吧。”
唐韻理了理衣服起了身,秋喜正端了早膳進來聽她那麽說,便是一愣。
“小姐這就走麽?怎的也不多住幾日?”
“要做的事情也都處理的差不多了,如今山上還有件要緊的事情得我親自去做。”
秋喜眨了眨眼,淡淡哦了一聲。秋晚便朝着她湊了過去:“你可是舍不得小姐?”
秋喜卻隻抿着唇并沒有說話。
唐韻便看了過去:“你也不用着急,我在雲山書院的日子不會太久。咱們走吧。”
說罷,她便走出了屋子。這般的雷厲風行連秋晚都有點跟不上趟:“小姐,您早膳還沒有吃呢。”
“随便撿幾樣帶到車上去吃。”
後面的丫鬟立刻便手忙腳亂的一陣忙活開了。
唐韻的馬車并沒有直接出城,而是直奔了楚京生意最好的泰和樓。
此刻已經接近正午,正該是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然而今日的泰和樓卻相當的冷清,唐韻進去的時候便看到小二和掌櫃的正聊的熱火朝天。
唐韻也沒理會他們,帶着人直直朝着樓梯上走了過去。
“客官……。”
小二剛追了過來,便聽到樓梯上清冷的女子聲音淡淡說道:“頂樓的雅間我包了,稍後去國師府拿銀子。”
“頂……頂樓?”小二先是一愣,随後眼中便閃過一絲狂喜:“我有沒有聽錯?她說的是頂樓嗎?”
“你就隻聽到了頂樓麽?”掌櫃的惡狠狠斜睨了他一眼。
“嗯?”小二摸了摸頭:“還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