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真是太厲害了,太子若是還能說出處罰她的話。自此後便成了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呵呵。”林側妃冷冷一笑:“你這小賤人可真能裝。老王爺頭七那一晚本妃可是見過你的,哪裏有半分生病的樣子?”
“殿下。”她扭過頭,朝着宗政鑰說道:“這丫頭根本就沒事。”
唐韻歎了口氣:“側妃,二妹妹的事情并非韻兒所願。您若是因爲這個恨毒了韻兒,韻兒原本也無話可說。可怎麽都不該……将咱們蕭王府往絕路上逼啊。”
唐韻擡頭看向蕭廣安,清眸中一片急切:“父王,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隻死一個韻兒,隻怕是不夠的吧。”
“你給我閉嘴!”蕭廣安朝着林側妃沉聲喝道:“哪裏有你一個婦人胡亂說話的地方。”
“王爺,您……?”林側妃愣了,這……節奏不對啊。
唐韻心中冷笑,她那句不該得罪的人可是語帶雙關。明面上指的是太子,實際上說的是樂正容休。
蕭廣安哪裏敢得罪樂正容休?老變态這張牌真管用,屢試不爽。
“父王,殿下。”清朗的男子聲音自院中傳來:“我母妃今日身子有些不爽,不如先行讓景堂送她回去歇着。”
唐韻皺眉,身側一暗,多了個玄色衣衫的颀長身軀。
“景堂回來了?”蕭廣安面上一喜:“難得你回來一趟,你母妃身子又不好,多陪陪她吧。”
“是。”玄衣男子一把摻住林側妃,溫聲說道:“母妃,咱們走吧。”
“我爲什麽要走?”林側妃皺着眉,顯然并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唐韻:“我又……”
語聲一頓,她的身軀毫無征兆軟軟倒在了玄衣男子懷中。
“母妃已然昏迷。太子,父王,恕景堂先行告辭。”
唐韻瞟一眼遠去的兩條身影,眼眸眯了一眯。
蕭景堂,蕭王府世子!他不是一直替祖父訓練水軍麽?什麽時候回來了?
林側妃當然不是真的有病暈倒,分明就是他動了手腳。果決,狠辣!以前,倒真是小看了這個人。
“殿下,真是不好意思。”
蕭廣安挺了挺胸膛,顯然對這個兒子非常滿意。連帶着跟宗政鑰說話都有了幾分底氣。
蕭家水軍,那可是北齊最神秘的寶貝,誰不想拉攏?
宗政鑰緩緩放下手中茶盞,陰冷的眼眸中沒有半絲喜怒:“無妨。”
“王爺,本宮可否與大小姐單獨聊聊?”
蕭廣安笑容頓了頓:“那自然沒有問題。”
“韻兒。”他氣息一冷,分明帶着幾分威脅:“好生伺候殿下!”
“蘇媽媽……”
“放了。”
“蘇媽媽看起來傷的不輕。”唐韻低聲說道:“偏巧韻兒院子裏又……沒什麽錢。”
蕭廣安咬牙:“叫你的丫鬟領了本王的手谕去賬房支一百兩銀子,這一個月就叫蘇媽媽好生養傷吧。”
“謝父王。”唐韻勾了勾唇角,半點不掩飾自己的滿意。
蕭廣安拂袖而去,大廳裏便隻剩下她與宗政鑰。
“秋晚,你先送蘇媽媽回去,再去賬房支銀子。”
“小姐……”秋晚朝着宗政鑰瞥了一眼,分明很不放心。
唐韻唇角一勾:“無妨,殿下絕對不會對她的救命恩人怎麽樣。”
“……哦。”秋晚眼珠轉了轉,轉身辦事去了。
唐韻便直起了身子,撿了張椅子款款坐下。宗政鑰眸光一閃,寡薄的唇瓣抿得更緊。
“你果然是裝的!”“還不是因爲殿下是君子?”唐韻輕輕笑道:“與君子相處,自然無需處處設防。”
此刻,金魂一定在附近守着。唐韻相信任何她不希望出現的人定然不會出現,所以……還需要裝?
“唐韻。”宗政鑰眸光一沉:“你騙了所有人。”
“你要理解。”唐韻淡淡說道:“不是每個人生來都是太子,韻兒得活着。”
宗政鑰沉默了半晌:“那一日究竟怎麽回事?”
“那一日?”唐韻看他一眼:“就那麽回事。”
宗政鑰眼底深處掠出一絲危險:“本宮前往國師府的事情,根本沒有人知道。”
他眸光漸漸冷凝,眉心的朱砂痣變的鮮豔欲滴:“本宮原本獨自在涼亭中飲茶,突然就暈了過去。怎麽就落水了?”
唐韻撇了撇嘴:“這是殿下您的事情,韻兒怎麽知道?”
“唐韻。”宗政鑰皺眉,手邊茶盞跌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你真以爲本宮是個傻子,什麽都不知道!”
“哦?“唐韻挑了挑眉。
“你與樂正容休那個妖人狼狽爲奸如今在北齊早就不是新鮮事,本宮茶水中被人動了手腳,一定與你有關。”
唐韻看向他,清眸中一片沉靜:“韻兒爲什麽那樣做?”
“你以爲你設計讓本宮落水,再假裝将本宮救起。本宮就會感念你因而喜歡上你?本宮告訴你,你的做法隻能讓本宮更加厭惡你。”
唐韻:“……”這人是個傻子麽?腦洞會不會開太大了!
“殿下,您真的想多了。”
天地良心,她設計那一出,真的隻是爲了教訓下蕭芷溪和柳明萱而已。
“唐韻。”宗政鑰起身,居高臨下看着她:“雖然你與本宮有婚約,本宮并不是非娶你不可。”
“殿下您這個決定真是太英明了。”唐韻覺得這話她說的無比真誠。
宗政鑰卻漸漸變了臉色:“欲擒故縱的把戲對本宮沒用,收起你的小心思。本宮的太子妃永遠都不可能是你!”
“呵呵。”唐韻冷笑:“想太多是病。”
她緩緩站了起來:“有病得治。殿下是一國儲君,更得治!”
“你……”宗政鑰握拳,骨節泛着清白。
“你以爲你找樂正容休撐腰就能逼得本宮娶你?本宮告訴你,你是在癡心妄想!”
“抱歉。”唐韻閉了閉眼,跟這種不長腦的完全沒有法子溝通。
“韻兒身子不适,需要回去休息。太子請便,對了。”
她仰起頭,勾唇一笑:“殿下若是覺得悶得慌就去後院逛逛好了。韻兒的父王别的成就不多,女兒倒是不少。您随便勾勾手指,自然有一大票的美人争着讨您喜歡。韻兒便……不奉陪了。”
說罷,她扭頭便朝外走去。
“你給我站住。”
手腕一痛,叫宗政鑰給緊緊攥住。
“放手!”唐韻眸色一冷,人的耐性是有限的。
“本宮是太子,本宮沒有許你走你能走?”
“放手。”
“你先給本宮說清楚,你與樂正容休那妖人是什麽關系。”
“我最後說一次。”唐韻眯着眼:“放手!”
宗政鑰将手指攥的更緊,雪白的皓腕上漸漸泛出一圈青紫。
“呼”青黑色煙霧自唐韻手腕上升起,順着宗政鑰的衣袖迅速爬了上去。
宗政鑰吃了一驚立刻松手,袖子一揮,煙霧漸漸消散。
那一頭,唐韻已經出了院子。
“唐韻你居然對本宮下毒!”宗政鑰咬牙,眸色漸漸陰冷。
唐韻則完全相反,盯了眼自己的手指走的飛快,心情簡直不要太好。
“金魂,知道原因麽?”
她雖然善于制毒,卻半點武功不會。宗政鑰卻是自小習武,她平日哪裏能當面向他下毒?
“你可是在主子那裏用了什麽東西?”
唐韻眸光一閃,祖父頭七那夜被樂正容休虜來,臨走時他喂了一口酒給她,并說這是送她的禮物。
現在想來,那裏面該是藏了什麽類似筏筋洗髓的藥材。所以方才才那般敏捷。
“金魂,去告訴你主子。我想習武!”
耳側風聲一響,唐韻知道金魂已經走了。
玉拳握拳,祖父,您好好看着吧,那些人總有一天會後悔!
“大妹妹。”
唐韻臉上笑容猛然一僵,緩緩扭過頭去。
“世子?!”
蕭景堂一路分花拂柳,含笑走向唐韻:“大妹妹似乎心情很好?”
唐韻抿唇:“世子看錯了。”
“大妹妹。”蕭景堂突然斂了眉目:“溪兒的事情可是與你有關?”
“韻兒說不是世子信麽?”唐韻擡頭,眨也不眨盯着眼前風光霁月的俊朗男子。
蕭景堂是蕭王府嫡系一脈唯一的男丁,雖然是林氏所出卻是讓老蕭王教養長大。
否則,祖父又怎會放心将蕭家水軍交給他?
“我信不信并不重要,即便是真的,也是溪兒她咎由自取。”蕭景堂溫聲說道:“我與你同在祖父身邊長大,你與尋常女子從來都不一樣。”
唐韻淡淡一笑,沒有言語。
“我隻想問你一句話。”蕭景堂向着唐韻走近幾步:“溪兒她已然受了教訓,又有重傷在身。我想将她接回府裏來養着。若自此後她與我母妃都不再找你麻煩,你可否放她們一馬。”
唐韻眸色一閃:“韻兒從不主動找人麻煩。”
“母妃雖然育有二女一子,自幼卻隻有溪兒在她身邊伺候。驟然間弄到了這幅田地心中難免凄苦,你不能體諒她一些?”
唐韻擡頭,眸色一寒:“世子在這裏質問我,可有先問下林側妃體諒過我,體諒過祖父麽?”
她聲音漸漸淡了幾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世子萬不要忘了祖父自幼對你的恩典!”
蕭景堂眸光沉了下去:“你這麽做會毀了蕭王府!”
唐韻抿唇不語,毀了蕭王府?自打祖父不在了,她與蕭王府還有關系?
“我決不允許你那麽做。”蕭景堂聲音漸冷:“祖父,也絕不會允許你那麽做!”
空氣一冷,氣氛漸漸沉悶,陽光下似乎有寒光一閃而逝。唐韻突然勾唇一笑。
“世子真是想多了,韻兒自幼在蕭王府長大。又哪裏會看着它被毀了?”
蕭景堂似乎松了口氣,眼眸中便再度染上了笑意:“你身子既然不好便回去休息吧。”
“韻兒。”蕭景堂擡手理了理她腮邊碎發:“你放心,我是你大哥,自然會如祖父一般不叫你受人欺負。”
“呵呵。”唐韻微笑退後:“多謝世子。”
唐韻緩緩走出了主院,直到進了聽雨閣才長長舒了口氣,面色一點點冷了下來。
“小姐。”秋晚一直在院門口等着,立刻上前攙着她。
唐韻仿佛被抽幹了力氣,軟軟靠在了秋晚身上。
“小姐,您這是……?”
“蕭景堂在主院裏布了重兵,我險些……死在裏頭。”
“什麽?”秋晚一驚:“出了什麽事?
唐韻擺了擺手,眸光卻陡然一亮:“還記得梁側妃麽?陪我走一趟,王府裏該熱鬧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