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也忘不了這句話。
她突然爲自己有這種想法而感到可笑,她是神經過敏,草木皆兵了。
“井先生,對不起,我現在這個樣子,讓你笑話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單獨面對面,其實她一直有個願望,想當面跟他道謝,爲了那可觀的小費。
可是現在,顯然時機不太對,千言萬語隻能默默地留在心裏。
她又用力裹緊了自己的身體,狼狽地低下了頭:
“我先走了,再見……”
她正說着,卻看見井晨風打着大傘朝她走來,每一步都帶着強大的氣場。
她仿佛看到兩人之間原本密布的雨絲突然分向了兩邊,昏暗的路燈此時也明亮起來,給他的周身鍍上了一層金邊,照亮了他向她走來的路。
“拿着。”
他走到她的面前站定,沉沉地扔出兩個字,把手上的大傘遞給她。
她愣了兩秒,機械地接過了傘。
“那你……”
他不怕被淋濕嗎?
他的關心,讓她心頭的委屈突然如洪水一般,沖垮了那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防線。
“謝謝。”
她的聲音顫抖着,窘迫地低下了頭。
兩年了,她一直自己苦苦地撐着這個家,其實,她也渴望一個依靠,當她累了的時候,可以毫無顧忌地投入這個懷抱,或撒嬌、或耍賴,或者直接靠在這個懷裏睡着。
井晨風騰出雙手後,又把西裝脫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下意識地向後縮着身體,他卻拉着西裝的衣襟,用力把她往前一帶,裹緊。
他将雙手收回褲袋裏,然後靜靜地看着她,發絲後面的眸子若隐若現,讓她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緒。
隻是那張臉依然如冰雕一般冷。
她有些發愣,但馬上發現他的肩膀被雨淋濕了,于是将大傘高高地舉過他的頭頂,笨拙地替他撐起了傘。
“你淋雨了,傘還給你,我有這個就夠了。”
她拉了拉身上的西裝。
她看到他的眸光一緊,瞥了眼她遞過來的大傘,并沒有接過來,而是毅然轉身,頂着大雨快步走回了車裏。
車門關上,車子轟然離開了她的視線。
直到這時,她才回過了神,暴雨之夜,她隻穿着一個文胸跑出來搶布娃娃,他會不會認爲她是個瘋子?
桑幽幽十分懊惱地咬着唇瓣,側目看了看身上的西裝,一股陌生卻好聞的味道鑽入鼻腔,裏面還保留着他的體溫,給她冰冷的身子平添了幾分暖意。
他爲什麽會來這裏?路過?卻隻爲了地上的一個布娃娃而停了下來?
她甚至有一種想法,他會不會是爲了她而來?
但她馬上就否決了,這恐怕是每一個暗戀的人都會有的愚蠢想法吧。
因爲喜歡,所以在乎他的一舉一動,希望他的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舉動是爲了她,希望他的心裏哪怕是那麽一毫米的位置也有她的存在。
她下意識地拉緊衣襟,把布娃娃裹在裏面,握緊手中的大傘,向家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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