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滂沱,天空如墨染一般暗沉。
初秋的雨打在身上,格外的冷。
桑幽幽站在法院門口,白色連衣裙早已被雨水浸透,緊緊地粘在身上,勾勒出她清瘦單薄的身體。
此刻,她的腦海裏反反複複隻有張律師的一句話:
“去找車牌号是8888的車主吧,去求他,哪怕是跪地磕頭,現在隻有他能救你父親。”
她已經病了三天,現在還在發高燒,眼前一陣陣發黑,有些頭重腳輕。
雨水順着她蒼白的面頰不斷地滴落下來,發紫的雙唇不住地顫抖着。
路過的人都奇怪地看着她,漂亮的臉蛋、嬌好的身材,卻呆若木雞地站在大雨裏,恐怕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可她管不了那麽多,一直死死地盯着停車場的出口,一步也不肯移開。
不能倒下去,她一次又一次努力将沉重的眼皮擡起,使勁眨着眼睛,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一定要等到那輛車,一定要。
就在她又一次用力擡起眼皮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8888”,這串數字讓她瞬間瞪大了眸子,她終于等到它了!
隻見一排黑色的轎車陸續從停車場開出來,呼嘯着駛入連片的雨幕中,飛快的速度将地上的積水濺得老高。
開在最前面的,是一輛價值800多萬人民币的勞斯萊斯幻影加長版,精緻的車頭,完美的車身,都在彰顯着主人的高貴。
尤其是位于車頭下方的車牌号碼,“8888”,多麽嚣張的數字。
眼看着車子就要從她面前溜走,她咬緊牙關,什麽都顧不得,用盡全力沖向了最前面的車子,猛地張開雙臂,像迎接死神一樣攔在了車子前面。
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因爲那輛車也許會直接撞死她。
“嗞……”
一連串急刹車的聲音劃破雨幕。
刺耳的刹車聲在告訴她,她還活着,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透過擋風玻璃,她很努力想看清裏面的人。
可是雨太大,除了不斷活動的雨刷器,和裏面已經被吓傻的司機及副駕駛位的模糊身影,她什麽也看不清,更加不知道車裏的哪一位才是真正的車主。
她深深地提了一口氣,沖着車子大喊起來:
“我爸爸不是罪犯,他是個好人,街坊鄰居都知道,他很善良,善良得大家都說他傻……就算自己再窮,每次碰到那些伸手向他要錢的乞丐,他都不會吝啬,哪怕那是騙子……”
她的聲音嘶啞、凄厲,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透着濃濃的心痛、無助、絕望,
“我求你,我求你放過他,他不會做那種事的,絕對不會……我求你撤消控訴,我求你……”
幹裂的唇瓣上已見了淡淡的血迹,她的眼睛紅紅的,滾燙的淚混入冰冷的雨水中。
也許現在求他已經晚了,可無論如何她都要試一試。
然而不管她怎麽喊,那些車子都安靜得如雕塑,沒有一點反應。
她頓了頓,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如果你非要認爲那是他做的,如果你非要有人爲你家人的死付出代價,那麽讓我來代替他!隻要我死了,是不是你就可以放過他?”
她瞪大了眼睛,緊盯着車子,仿佛在盯着那從未見過的死者家屬,烏黑的瞳仁中突然迸出一股狠勁,
“就是現在,從我的身上軋過去,撞死我……”
車内,坐在副駕駛上的男人推了推眼鏡,然後轉過身,向後面的人彙報:
“總裁,是桑幽幽,桑海洋的大女兒。”
同一個車廂,後座的溫度卻因爲一個男人的存在而驟降10度。
一身黑色西裝,鼻梁高挺,唇線突出,堅毅的臉頰宛如冰雕。
額前的碎發略長,斜斜地撇向一邊,幾乎遮住了他的眼睛。
聞言,他緩緩擡起眼眸,透過發絲的縫隙,他的眸光像隻野獸一般陰沉、犀利。
車子的雨刷器快速活動着,風擋玻璃上一片水霧,隻能依稀看見一個纖細的身影和她嬌好的輪廓。
“有種。”
他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
“成全她!”
司機不可置信地回過頭看了一眼主人的臉,卻不敢有一句反駁,轉過身,握緊了方向盤。
右腳搭在油門上,用力踩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