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幽幽說,
“我必須承認,跟你見面,的确是因爲我發現了你是井晨風的朋友,所以才……”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答應跟我交往,我是說成爲朋友,是因爲想讓晨風嫉妒,你想讓他也嘗嘗痛苦的滋味,是這樣嗎?”
她沉默了幾秒鍾,遲疑着問:
“我們之間的事,你都知道了?”
“是,陳思已經告訴我了。”
她心裏一跳,這真是一件讓人感到羞恥的事,說話時底氣又不足了幾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應該想要利用你來報複他,你是無辜的,是我太……太壞了。”
“說起來,我也很壞,因爲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竟然觊觎着好朋友的妻子,真是太不紳士了。”
她沒想到,喬治居然沒有生氣,居然沒有怪她,這更讓她自感到慚愧。
“中國有句話,叫做不知者不罪,所以,你沒有錯,錯的是我。”
她的聲音低低的,充滿了罪惡感。
也許是喬治知道了她和井晨風的過去,所以開始化喜歡爲同情,才會不生氣、不計較吧,她心裏這樣想着。
随後電話裏傳來喬治半開玩笑似的聲音:
“現在呢?還打算利用我一下嗎?要不要假裝跟我交往,讓他氣得吐血?”
“不不,對不起……”
從接通電話到現在,她已經說了無數個對不起,可是除了這句話,她還能說些什麽呢?
“我不應該把你牽扯進來,這無異于在破壞你們之間的友情。”
“友情?”
喬治反問了一句,繼而輕蔑地冷笑起來,
“哼,這樣冷血無情的家夥,跟他的友情,不要也罷。”
桑幽幽有些煩悶地咬起了手指,她真的太壞了,起初的确是想利用喬治的,可是最後雖然沒有利用,沒想到卻真的破壞了他和井晨風之間的感情,這讓她情何以堪?
細細的眉頭微微蹙着,她想方設法解釋道:
“朋友之間是不一樣的,你又跟他無怨無仇,友情是應該去珍惜的。”
喬治似乎不想再跟她讨論這個問題,于是轉移了話題問道:
“那你呢,被他找到了,你打算怎麽辦?”
他想起了之前她說過的話,
“之前你說正在辦理離婚,他同意跟你離婚了?”
得知桑幽幽是井晨風的妻子,尤其是他們那樣不堪回首的過去,他看問題的角度似乎變得客觀了一些,雖然客觀,可是他自己知道,其實他真的很不紳士,因爲他的潛意識裏,竟然盼着他們能離婚。
因爲他此時正屏住了呼吸等着她的回答,所以他竟聽到了電話裏她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等待了良久,她才說:
“還沒有,但……我會努力說服他。”
他好像聽到自己的心狂跳了起來,盡管知道這很不道德,但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追着問:
“你們之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她又沉默了片刻,才道:
“沒有了。”
他的聲音忽然又沉寂下來,遲疑着:
“嗯……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是啊,她的事,别人能說些什麽呢?若不是因爲對喬治抱有歉意,若不是因爲他已經知道了她與井晨風的過去,恐怕她也不會跟他說這麽多。
“嗯,其實我打這個電話,主要是想跟你說聲抱歉,希望你能原諒,那麽……再見。”
她說得淡然而客氣,卻沒想到電話那頭的喬治突然說了一句不着邊際的話。
“讓我再想想吧。”
“嗯?”
她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挂斷了電話。
她愣愣地看着電話半天,什麽叫“讓我再想想吧”,她讓他想什麽了?
雖然奇怪,但這并不是重點,如今她生活的重點是,怎樣跟井晨風把婚離了。
想要協議離婚是不可能了,她已經試過無數次,他不會同意的。
也許,她該找個律師了,盡管知道他會想方設法阻撓,但這天江市的律師并不是隻爲他一個人服務的,總會有人願意幫她的吧?
雖然井晨風已經找到了她,也派人守住了愛上的各個出入口,除了覺得對不起愛上的老闆以及員工,她倒是忽然覺得輕松了許多,每天不用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是一件能讓人心情非常明亮的事。
這一夜,她睡得卻并不安穩,總是會胡思亂想,被噩夢驚醒,夢裏,全都是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和他們的過去。
翌日一早,當她像往常一樣洗漱回來時,卻發現愛上的老闆站在門口,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看得人心裏好過意不去。
“老闆,早。”
她小聲地打了個招呼,昨晚出了這種事,井晨風居然将愛上清場,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愛上未來的生意,她還沒來得及向老闆道歉,
“老闆,對不起,昨天我……”
“桑小姐,哦不不不,是井夫人,”
未等她道歉的話說出口,愛上的老闆已經非常謙恭地開了口,
“井夫人呐,在下之前實在不知道您就是鼎鼎大名的井夫人呐,如果知道,怎麽敢讓您做這種工作?當初靈子介紹你來的時候,是讓你……”
想到當初靈子介紹她來這是做領舞的,也不是什麽好職業,不提也罷,
“哎,總之,都是我不好,您可千萬要跟井總裁說明一下,這不知者不罪啊!”
誰不知道井晨風的能力,他一個不高興,想要弄垮愛上那是分分鍾的事,于他而言一家夜葉店也就是九牛一毛,可是于隻擁有它的人來說,那便是全部。
老闆這樣說讓桑幽幽更是無地自容了,她尴尬地說:
“哪裏,老闆,是我對不起你才對,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影響你做生意的。”
“沒事沒事,隻要井總裁高興就好,高興就好。”
井夫人居然跟他道歉?他哪受得起啊?
老闆從來都是對員工吆五喝六的,哪裏這樣低聲下氣過,她感到抱歉的同時,卻也覺得有些好笑,不禁趁着這個機會請假吧。
“老闆,我想跟您請個假,今天我……”
“沒問題,沒問題,請請請,盡管請,别說今天一天,幾天都行,您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工資照發,獎金照給,完全沒問題。”
不等她說完,老闆就拍着胸脯打起了保票,一副她就是皇太後的樣子,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她隻能回以淡笑:
“那,謝謝你,老闆。”
“不客氣,不客氣,您請便,您請便……”
老闆點頭哈腰地将她送進了宿舍裏,自己簡直成了個迎賓,矮胖的身材惹得一身汗。
桑幽幽進去後,不少員工開始拿他打趣:
“老闆,我們也想請假……”
“去去去,該幹嗎給我幹嗎去……”
老闆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門口,桑幽幽的宿舍裏也安靜下來,除了末末有一搭無一搭地跟她說話外,另外兩個根本不理她,當她不存在一樣。
這邊老闆剛走,就又有人來找她了,打開門一看是紅霞。
“紅霞,有事嗎?”
她淡淡地問。
紅霞跑得氣喘籲籲,說:
“你、你快去看看吧,休息室,休息室……”
“休息室怎麽了?”
她有些被紅霞的樣子吓到了,感覺一定是哪位保潔員大叔大嬸的出了問題,見紅霞也說不清楚,于是推開她,趿着拖鞋就往樓下跑去。
“怎麽了?”
末末探出頭來,見紅霞吓得不輕,也跟着跑了下去,這一下可倒好,幾乎所有員工宿舍裏的人都被調動起來了,以爲休息室裏出了什麽大事,都跟着往樓下跑去。
地下一層,此時休息室門口已經圍了許多人,見她來了,便自動自發地給她讓出了一條路。
昨晚一個曾經八卦過她的大嬸拉住了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幽幽,你可要挺住啊!”
她一頭霧水,怎麽就要挺住了?
“大、大嬸,怎麽了?”
那大嬸說着,居然抹起了眼淚:
“你自己進去看看吧。”
她的心瞬間好像被什麽東西抓住了,緊緊地揪在了一起,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爲什麽這裏的人都不需要挺住,隻有她需要挺住?
她看了看站在門口的人,大家的臉上都現出悲傷的表情。
她遲疑着,一步一步走進了休息室。
眼前的一幕,讓她驚呆了。
井晨風背靠着牆壁坐在地上,頭歪向一邊,兩隻手上全是血,他仍然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此時一動不動。
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擺着一面鏡子,鏡子上也沾滿了血迹,還有他身後白色的牆壁上、他的臉上,到處都不同程度的留有血迹,鮮紅刺目,顯然,這血是出自于他。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爲什麽會弄成這樣?
心髒仿佛停止了跳動,她隻覺大腦一片空白。
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鏡子上,這面鏡子,不正是昨晚她打破的那一面嗎?
她還說,隻要他能讓這面鏡子複原,她就會重新愛上他……
所以……
現在這面鏡子雖然布滿了裂痕,形狀卻是完整的,她雙腿突然無力地跪了下來,鏡子被摔得四分五裂,碎片有大有小,如今這面鏡子上不僅有大的碎片,就連那些如珍珠般大小的碎片也被他找了回來,拼在了一起,他是怎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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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一路陪伴着幽幽與晨風的親們,他們的結局就要上演了哦,準備好紙巾,表錯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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