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樣你才能像從前那樣愛我?”
他的聲音又沙啞了幾分,甚至有些顫抖。
她搖搖頭:
“不可能了。”
“不,一定有辦法的。”
他不肯相信,不願相信,這世上從來沒有他辦不到的事,任何事他都能完美的解決,隻有她,讓他倍受打擊。
她側目,看到了桌上的一面鏡子,鏡子有ipad那麽大,她走過去拿在手中,猶豫了一秒鍾,然後重重地朝地上砸去。
“啪”的一聲,鏡子四分五裂,有些細小的碎片已經跳得無影無蹤了。
“你能讓鏡子複原,也許,我就能重新愛上你。”
她看着他,堅定的說,随後甩開他的手,走了出去。
這一次,他沒有再追上去。
緩緩地蹲了下來,看着地上的碎片,每一塊碎片裏都映出了自己頹廢的臉龐,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失敗,他竟然親手毀了他的愛情。
也許,在他的概念裏,愛情從未被放在第一位,直到此刻,他才發現,沒有她,他什麽都做不了,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你能讓鏡子複原,也許,我就能重新愛上你。”
耳邊不斷地回蕩着她的話,他竟開始動手去撿拾那些碎片,從未做過這種“粗活”的他,隻是剛剛觸碰到一角,手指便被劃破了,碎片的邊緣很鋒利,鮮血很快滲了出來。
看着手指上的傷口,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從前,他知道她有恐高症,卻故意讓她去樓上擦玻璃,那個時候,她的心是不是也像他現在這樣痛……
桑幽幽走得很快,離開了保潔員休息室,她像一陣風一樣跑回了五樓的員工宿舍。
心裏好亂,好不容易沉靜下來的心緒,被井晨風的出現輕易地打破了。
宿舍裏,大家都在,見她回來,卻沒有一個人迎上來,大家都默默在待在自己的床上,放下了蚊帳,好像故意與她隔離。
她依然像平時那樣淡漠地走進宿舍,坐到了自己的床上。
過了一會,還是有一片蚊帳打開了,末末從上鋪下來,坐到了她的身邊。
她坐在床邊,精神有些恍惚,感覺到身邊的床鋪塌了下去,她才扭過臉,看着末末勉強笑了一下。
接着回過頭,繼續坐在那裏出神。
末末輕輕碰了她一下,小聲說:
“伊伊,其實,你不叫伊伊,是嗎?”
她默默地點點頭,無奈地牽了牽唇角,說:
“嗯,我叫桑幽幽,對不起,騙了你們這麽久。”
“沒關系啦,我知道你肯定有苦衷的。”
末末相信自己眼中的伊伊跟賈如不是一種人,如果是的話,她也不會放着井晨風那麽大的金主不要,而跑到這裏來隐姓埋名當個保潔員,
“那我以後就叫你幽幽了?”
“嗯,好。”
她依然隻是笑笑,隻是那笑沒有任何意義,它隻是一個送給朋友的表情而已。
“幽幽,說實話,你跟井晨風,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末末始終是按捺不住自己強烈的好奇心,問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此時此刻,另外兩個人哪裏睡得着,都在蚊帳裏偷偷地聽着兩人的對話,
“你不知道,當時我正在跳舞,他突然就走上了舞台,然後一把扯掉了我的項鏈,哦,對不起,忘了跟你道歉,我偷偷借用了你的戒指,我發誓,隻是借用,當然,沒經過你的同意,我趁你的抽屜打開、而你又不在的時候,偷偷拿的。”
“沒關系,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提也罷。”
就像她說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已經成了無法挽回的事實,不管它是如何引發的,現在來追究又有什麽用?
何況這一次,她竟不那麽抗拒見到他了,雖然同樣是不肯離婚,但她的勇氣似乎增加了許多,難道是因爲不再愛了,所以才變得坦然?
見她似乎又在發呆,末末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回過神。
“那枚戒指,是他送給你的?”
末末試探着問,
“哎呀,幽幽,其實實話告訴你吧,我真的很好奇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能不能告訴我啊?”
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說來話長,并且這種事不是對誰都可以講的。
她想了想,隻輕輕地吐出了幾個字:
“他……是我的合法丈夫。”
末末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合、合法丈夫?那那那是什麽意思?那意思就是說,傳聞中井晨風已經結了婚,所以,你就是他的老婆?”
對于末末驚呆的反應,她隻是淡淡地點頭:
“嗯。”
末末像中槍了一樣往後一仰倒在了床上,誰能想到,堂堂井晨風的妻子,身家數不清有多少億的夫人,居然一直待在她的身邊,跟她睡上下鋪,跟她們這些生活在底層的老百姓吃住在一起,這是什麽世道?現在的豪門夫人都流行這樣微服私訪的嗎?
半天她好像才緩過來,騰地一下坐了起來,恨恨地說:
“幽幽,你隐藏得太深了!”
桑幽幽知道她們心裏在想些什麽,想了想說:
“末末,我不是故意要騙你們的,也許你們也聽到了一些傳聞,說井晨風的夫人離家出走或是失蹤之類的,其實我之所以這麽做,是想跟他離婚,對,離婚。”
“什麽?幽幽,你瘋了吧?”
末末不也相信地叫了起來,
“放着那麽好的男人不要,幹嗎要離婚?他對你不好嗎?他虐代待你了嗎?他外面有人了嗎?就算這些他都有做過,可是,隻要當他的妻子,你最起碼吃穿不愁吧?可以随意上街揮霍他的信用卡吧?隻要他給你錢花,其他的還算事嗎?”
“末末,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麽簡單。”
雖然嘴上這麽說,可心裏卻在回味着末末的話,他對她不好嗎,他虐代待她了嗎,他外面有人了嗎……把對父親的恨都報複在她身上,算是虐代待嗎?把她對他的愛狠狠地踐踏在腳下,算是虐代待嗎?
她曾經那麽愛他,甚至比自己的生命都要愛,可他都做了些什麽?
有些事不能去想,一旦想起,就會痛不欲生,所以,她甯願做一隻鴕鳥,把頭埋進沙子裏,隻要不再看見他,那些痛苦的回憶就會随着時間而淡化,她堅信。
末末還想說些什麽,幽幽的電話卻在這時響了起來,拿過一看,是喬治,正猶豫着要不要接起來,電話卻響了一聲就挂斷了。
末末瞥見了屏幕上的名字,不由問道:
“幽幽,你跟這個喬治,到底發展到什麽程度了啊?如果讓井晨風知道,你們……”
“别瞎猜,我跟喬治隻是普通朋友。”
“哦,普通朋友……”
末末故意拉長了聲音,然後起身爬上了上鋪,剛上去又連忙俯身下來看着她說,
“幽幽啊,你能不能幫我告訴你老公,我真沒想把他送給你的戒指怎麽樣,你能不能讓他不要追究啊?”
桑幽幽無奈地笑了笑,看來井晨風在大家的心裏似乎比魔鬼還魔鬼。
“他不會的。”
“啧啧啧……”
末末邊搖頭邊咂着嘴,
“還說要離婚,我也沒說他什麽壞話,你這就幫着他說話了,‘他不會的’,你聽聽,這不是護短是什麽?”
“我沒有……”
“還這麽急着解釋?你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越急着解釋就越說明你心虛啊,總裁夫人!”
末末的話沒有半分惡意,說完還朝她吐了吐舌頭,然後迅速地縮回了腦袋。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被末末攪亂了,她這算是護短嗎?她這充其量也就算是了解吧,因爲了解所以才這樣說。
目光落回到電話上,她應該跟喬治說清楚的,于是拿着電話走出了宿舍。
走廊裏,愛上的員工今晚都不用幹活,此時正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說話,有男有女,多數都是年輕人。
見她走過來,大家都不由自主地閉了嘴,刹那間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在她的身上,好像她是個外星人。
一夜之間,她在愛上從一個不起眼的保潔員一下變成了焦點,說不好奇那是假的。
她微垂着頭,淡然地從大家面前走過,這樣的注視她在跟井晨風結婚那天起就已經習慣了,她甚至清楚地知道這些人心裏在想些什麽,不過不要緊,也許很快,她就會離開這裏了。
坐在一樓的舞台上,看着眼前若大的舞池裏空無一人,心突然靜了下來。
舞台傳來陣陣冰涼的感覺,這樣的冰冷能讓她清醒,她拿起電話,撥出了一個号碼。
電話很快接通了。
“喂,喬治。”
對方沉默了片刻,既而喬治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應該叫你什麽,井夫人還是桑幽幽?”
她心裏一沉,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你早就知道我跟晨風是朋友,是這樣嗎?”
聽到喬治的質問,心中本就沉積的歉意更濃。
“對不起,喬治,我騙了你。”
“你居然這麽快就承認了?”
喬治的聲音充滿了無奈,
“我還以爲你會告訴我,你事先根本不知道我們的關系,跟我做朋友也不過因爲我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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