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愛上喝了幾杯酒,醉意倒是沒有,可每次去愛上總能讓他想起初見伊伊時的情景,不由得掏出電話,撥出了伊伊的号碼。
他走到花園裏的秋千上坐下,聽着電話裏傳來一聲接一聲的鈴聲,可對方就是不接電話,心想着可能是她正在工作不方便接吧,便挂斷了電話,不再打過去了。
已經很晚了,他卻睡意闌珊,坐在秋千上晃啊晃的,看着若大的園子、泳池、别墅,這麽好的地方卻隻有兄妹兩個人住,顯得格外空蕩、寂寥,如果井晨風的妻子沒有離家出走,如果他們感情良好,現在應該有孩子在園子裏滿地跑,叫着爸爸媽媽,叫着他喬治叔叔了。
目光不由得往三樓的陽台看去,那是井晨風的卧室,現在燈還亮着,他差點忘了,他還要去看看他的妻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呢,趁他還沒睡,他必須得好好看看,如果不符合他的審美标準,還不如勸他就這麽算了,讓他再找一個,也不用把好好的井家搞得這麽寂寞了。
想着,他便起身往别墅走去,他的腳步很歡快,心裏有了喜歡的人,整個人的情緒都會變得不一樣,要不怎麽說戀愛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呢。
還未到别墅門口,井晨風卧室的燈突然滅了。
“今天這麽早睡?”
他驚叫一聲,随後便加快了腳步,他要趕在他睡着之前看上一眼,這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他人高腿也長,三步并做兩步,蹬蹬蹬地就上了三樓,一口氣跑到井晨風的卧室門口,擡手就敲了下去。
“晨風,睡了嗎?”
房間裏很安靜,沒人應他。
他不死心地剛要再敲,兜裏的電話卻響了起來,手擡了擡隻能放下。
掏出電話一看,竟是伊伊打來的,他心中一喜,忙接了起來。
“喂,伊伊,是我,喬治……”
他邊說邊往樓下走去,他的房間在二樓客房,接到了伊伊的電話,他把剛才要做的事都抛到了腦後。
卧室裏,井晨風聽着喬治遠去的聲音,眸光沒有一絲變化,他靠在床頭,始終目不轉睛地看着牆上的巨幅結婚照,上面的幽幽,笑得很幸福。
外面微亮的光線透過窗子射進來,正好打在她的臉上,每天睡前,他都要注視她好久好久,用這張照片麻痹自己她就在身邊,直到手中的煙蒂燙到了手指,他才會驚醒,閉上眼睛,一滴心痛的淚從眼角滑落。
喬治的房間裏,他愉快地倚在窗邊望着樓下泛着波光的遊泳池,眼睛裏透着戀愛中的人才有的光亮,聽着電話裏的聲音。
“喂,喬治,你打電話給我了?”
周遭寂靜無聲,伊伊的聲音在這樣靜谧的夜裏傳來,惹得他一陣心跳。
他将聽筒放到了胸口幾秒鍾,然後又拿到耳邊,對着電話說:
“伊伊,你聽到了嗎?”
“什麽?”
“我的心跳聲,他在爲你的聲音而跳,爲你而跳。”
他的眼神迷離,從未想過自己會爲了一個女人如此狂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它偏偏發生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數秒,他知道,她還是個已婚女人,也許他這樣直白的向她表達愛意的确不太合适。
怕她會生氣,他趕緊解釋道:
“對不起,伊伊,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抱歉,我剛才的行爲可能對你不太尊重,我接到你的電話太高興了,所以有點……得意忘形。”
見她還是不說話,他又追問道,
“是不是他……在你旁邊,你說話不方便?我打擾到你們了?”
他居然用到了“你們”這個詞,這兩個字一經出口,一股酸意如噴泉一樣刹那間從心底裏冒出來,讓他的心好疼。
還沒跟她怎麽樣,他已經嘗到了吃醋、嫉妒的滋味,這種感覺真不好受。
“找我有事?”
伊伊沒有解釋,隻是淡淡地問道。
她知道,也許喬治口中的那個他就在他的旁邊,而不是她的旁邊。
喬治還深陷嫉妒中不可自拔,他向來是個樂觀開朗陽光的人,有什麽事都擺在臉上,直言不諱,與内斂的中國人完全不同,本來美好的心情全被破壞了,而且還是他自己破壞的,他可真是沒事找抽型的。
“本來沒事,我隻是想聽聽你的聲音,可是現在有事了。”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很不好。
“有什麽事,說吧。”
伊伊的聲音一直都是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哀樂,永遠給人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想要深入她的内心似乎很難很難。
她越是冷淡,喬治便越是難過得不行,喜歡她,當然希望她也喜歡他,就算不喜歡,哪怕知道他在她心裏的位置是有一點特别的也好,總之不要與别人相同。
“伊伊,我好嫉妒。”
“嫉妒什麽?”
“我嫉妒你的丈夫,嫉妒他曾經擁有你,現在還擁有着你,隻要你們一天不離婚,在法律上他便可以一直擁有你,這讓我無可奈何。”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他嫉妒的人就是他的好朋友,會不會恨她?到時她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嗎?答案是否定的,她不能,因爲她不會說謊。
“喬治,我把你當成朋友,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感情,不會有結果的。”
她說是那樣的肯定,肯定到喬治快要發狂。
“爲什麽?爲什麽不會有結果?你不是就快離婚了嗎?等你離婚之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你了,這有什麽不對?”
“喬治,如果你一直這麽想,那我們恐怕連朋友也不能做了,再……”
“不,不,等等,伊伊……”
就在她想挂斷電話,他卻拼命地攔住了她,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答應你,我們隻是朋友,我不會做出什麽讓你爲難的事情,請你不要不理我。”
他說的可憐巴巴,就像一個乞求愛憐的孩子,讓伊伊的心軟了下來。
“好了,很晚了,睡吧。”
她聽得到他那頭很安靜,而她正躲在地下停車場的角落裏,除了偶爾經過的車輛,她這裏也很安靜。
喬治心亂如麻,哪裏睡得着,這種不确定的感覺就好像有一隻貓爪在他的心裏撓啊撓的,撓得他心裏野草瘋長,恨不得立刻飛到她的身邊。
可是他知道,她是不會輕易出來跟他見面的,于是看着外面路燈下波光粼粼的池水,他突然來了主意:
“伊伊,我現在住在好朋友家,這裏有漂亮的遊泳池,美麗的白菊園,還有很大很綠的草坪,不如改天我邀請你到這裏來玩,你可以多帶幾個朋友,我們來烤肉,怎麽樣?”
電話那頭的伊伊,臉刷地一下白了。
她沒有想到,喬治竟然住在井家。
漂亮的遊泳池,美麗的白菊園,很大很綠的草坪……想到那些情景,想到曾經在那裏發生過的事,她的心開始顫抖起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竟然讓她沁出一身冷汗,頭痛欲裂。
“對不起,喬治,我不太舒服,先挂了,再見。”
“喂,喂,伊伊你怎麽了……”
電話裏喬治的聲音還在焦急地響着,她卻已經挂斷了電話,随後抱着肩膀、靠着牆壁緩緩地滑落下去。
與井晨風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喜怒哀樂,如潮水一般向她湧來,當時的心情、當時的愛戀,如今驟然想起,讓她的心痛得如撕裂一般,以爲自己已經放下了,以爲自己已經不在乎了,可是那刻骨銘心的感覺,卻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滲入了她的骨髓,隻要稍微扯動一根神經,就會痛及全身。
她忍不住哭出來,可是她不想哭,于是将拳頭含在唇邊,無聲地嗚咽,暗黑的角落裏,她縮成一小團,身體不住地抽凍動着,就像隻在冬天裏被人遺棄的小寵物,可憐而無助。
結束了晚上的工作回到宿舍時,她的雙眼依舊是紅腫的,爲了不讓人發現她哭過,她一直刻意低着頭,回到宿舍後便拿着洗漱用品去了浴室。
偏偏這麽不巧,賈如正在洗澡,見她走進來忙湊了過去。
“伊伊,你來得正好,我們可以互相搓背。”
以前她可從來不會跟人互相搓背的,可是對方是伊伊,那就得改變策略。
可惜今天桑幽幽心情不佳,她淡淡道:
“不用了,我洗一下就好,謝謝。”
賈如明顯感到了她的冷淡,也看到了她一直低着頭,這可不像她平時的樣子,平時她就算不喜歡對方,也不會這樣漠視的。
她眼珠一轉,把一瓶沐浴露撥到了地上,然後蹲下身去撿,再一擡頭時,果然看到了桑幽幽紅腫的雙眼。
她頓時驚叫起來:
“伊伊,你哭過了?”
桑幽幽見她發現了,且叫得大驚小怪,不由得有些煩躁,剛想說些什麽,隻聽賈如竟然開始在整個浴室裏喊了起來:
“誰欺負了我們家伊伊?給我站出來,看我今天不……”
“小如,别鬧了,跟别人沒有關系。”
她趕緊制止了賈如,這樣鬧下去,她隻會成爲大家的大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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