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夢想多簡單啊,其實那何嘗不是她的夢想?
曾經,她夢想着這樣的清晨、傍晚,夢想着這樣的每一天,隻是夢裏的男主角不是他,而是井晨風,那個讓她愛了那麽久的男人。
隻可惜,到最後,她做的一直都是一個噩夢,井晨風親手扼殺了她的夢想,讓她的世界天塌地陷,再沒有了複員的可能。
這個噩夢,讓她變了,變得不再是從前那個溫暖善良的女孩,她的心裏,已經沒有了愛,有的隻是冰冷的昨天與無法撫平的傷痕。
這樣的她,沒有辦法再去接受任何人,最起碼現在不行。
淚水不斷地滴落下來,打在鍋沿上,她在心裏跟左森說着對不起,除了辜負他,她什麽也做不了。
久兒吃上了她做的早餐,小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向幽幽豎起了好幾次大拇指,幽幽知道她是在誇她做的早餐好吃,邊給她擦掉嘴邊的飯粒,邊朝她溫柔的笑着,就像個慈愛的母親。
這一幕看在左森眼裏,卻生出了夢想中的味道。
三人安靜愉快地吃過了早餐後,幽幽又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從被子裏掏出那張小紙條,她把靈子的電話與地址通通輸入了手機,然後把小紙條扔進了垃圾桶。
洗了澡,從衣櫃裏拿出一條長裙穿上,長發披散在肩頭,戴上一頂大沿草帽,她出了門。
左森今天沒有上班,早餐過後就一直在院子裏陪着久兒玩耍,其實他隻是想陪着幽幽,不管她在不在身邊,隻要知道她在這幢房子裏,在他随時都能夠觸及的地方,他就安心。
目光不經意地滑過别墅的門口,隻見幽幽穿着一條長及腳踝的寶藍色裙子,腰間系了一條細細的白色腰帶,骨感的身材顯得越發修長,兩根吊帶的旁邊,白皙瘦削的肩頭在陽光下閃着奶油般的光澤,雪白的頸下,兩根突出的鎖骨就像藝術家手下的雕塑一般精緻、性感。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忘情地注視着她,直到她快要走到他的面前,久兒的皮球不小心砸中了他的頭,他才回過神來,假意與久兒嬉笑起來,心中卻是滿滿的愛意。
“森哥。”
幽幽走過來,雙手拎着一隻草編的挎包在身前,柔柔地叫着。
左森轉過身,面對着她,臉上洋溢着熱情如火的笑:
“幽幽,這是要去哪?等我一下,我進去換身衣服,陪你。”
說着作勢就要往别墅裏走。
幽幽伸手拉住了他,微笑着: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左森的動作頓住了,猶豫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
“那行,你自己一個人……小心點。”
“我會的。”
幽幽笑着說,她笑得很甜,仿佛今天早上發生的事已經過去了,她不再受那件事的影響,心情變得格外平靜。
她轉身往大門口走去,左森不知不覺地追随着她的腳步,跟在了身後。
她似乎察覺到了,緩緩地回過頭,就看到左森朝她笑着,問:
“晚上回來吃飯嗎?”
她忽然就笑了,映着燦爛的陽光,笑得比陽光更燦爛:
“嗯,我會回來吃飯的。”
“好,好,我等你。”
左森連連應着,仿佛這是一個約定、一個承諾。
幽幽轉身走了,一個領導着千百人的老大,居然會爲了她的一句話而傻傻的笑個不停,她并不覺得高興,隻有心痛。
能跟他在一起吃飯的機會恐怕不多了,她會珍惜這點點滴滴的時光,起碼給他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吧。
直到她走出大門,左森才對門口的兩個保镖使了個眼色,兩個保镖會意,一個去開了車,另一個則偷偷地跟了上去。
桑幽幽沿着山路一直往下走着,腳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劃破的皮膚也在漸漸複員,一切仿佛都在慢慢回歸原點。
夏天的風很輕很柔,吹走了身上的熱氣,帶來一絲爽意,也讓她精神了幾分。
走出别墅區,來到山下的公車站,她随便挑了一輛公車,排隊、投币、找座位,除了沒有之前打工時的匆忙,一切都跟從前一樣有條不紊,她還是那個半工半讀的學生。
過了早高峰,車上的人不多,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默默地望着窗外,直到看到路邊有一家移動電話營業廳,她選擇在這站下了車。
進入營業廳,她本來想用自己的身份證買個新的電話号,轉念一想,還是在小販那裏随便挑了張卡,便離開了。
她熟識的這兩個男人都有通天的本領,如果用她自己的身份證去買卡,估計馬上就會被查出來。
又在附近随便轉了轉,給久兒買了一身衣服,給蘭蘭買了一個發卡,給左小紅買了一條絲巾,想了想,又買了些毛線,這才大包小包地提着坐上了回去的公車。
到了山腳下的公車站,下了車,後面一直不遠不近跟着她的保镖也從自己的車上下來,小跑着追上了她。
“幽幽小姐,我來吧。”
保镖說着,搶下了她手裏的東西。
“哎,不用了……”
她剛想推辭,保镖卻已經搶下了她手裏的東西,快步往前走去。
保镖剛剛跟左森彙報了情況,左森告訴他,要幫幽幽小姐拎東西,不能讓她累着,要讓她輕輕松松地走路回家。
桑幽幽停下了腳步,往前看看,又回過頭看看不遠處跟着她的車,這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被人“跟蹤”着。
無奈地笑了笑,她輕松地邁開了步子,繼續往前走。
左森願意保護她,她就順着他的意吧,也許他的這種保護,她享受不了多久了。
還沒到門口,就看到左森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一件白色的襯衫,一條黑色的休閑褲,這身簡單的裝扮穿在他高大颀長的身軀上,卻讓人感覺格外的幹淨利落,陽光在他短短的頭發上打出一層金黃的光暈,雕刻般的五官讓他的臉看起來堅毅有型,這樣的他讓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上幾眼,就像電視劇裏的帥氣男神般引人注目。
他來回地踱着步子,看起來有些着急,也有些不安,當看到桑幽幽的身影出現在路上,他的臉上立刻綻開了舒心的笑容,朝她奔跑而來。
“回來了?!”
跑到她的身邊,他笑着說。
她好像聽到他長籲出一口氣,她的歸來讓他如釋重負。
她笑着點頭:
“嗯。你怎麽在外面?久兒呢?”
他的手有意無意地在她的手邊擺動,幾次想要牽起她的手,最後卻選擇了将手放進褲袋裏。
“哦,久兒玩累了,睡着呢。”
她點點頭,唇邊依然帶着笑意:
“蘭蘭回來了麽?”
“還沒,”
他說,眉頭忽然皺了皺,輕描淡寫地問,
“你真的打算對蘭蘭和江明達的事放手了?”
她的笑意微斂,淡淡地道:
“嗯,是我一直把蘭蘭當成小孩子看待,其實她也會長大的,心智也會慢慢變得成熟,我不應該不相信她,她也應該享受所有女孩子都該擁有的幸福,她也會有愛她的男孩子,也會有一個完美的家庭,其實,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左森做了個深呼吸,道:
“可那個人不應該是江明達!”
是的,他不想蘭蘭嫁給江明達,不想幽幽再跟江家、井家有任何的牽扯,最重要的,他不想幽幽再有機會見到井晨風。
人都是感性動物,江家會成爲一個平台,會給他們的見面提供機會,隻要經常見面,難保不會死灰複燃。
幽幽留在他身邊的這些日子,讓他越來越貪戀她的存在,想着她有朝一日可能會再回到井晨風身邊,他怕他會受不了而殺了他!
他的話讓幽幽有短暫的沉默,之後說:
“一直以來我也是這麽想。可我不是蘭蘭,你也不是蘭蘭,我們喜不喜歡他真的不重要,隻有蘭蘭喜歡才重要。蘭蘭已經是他的人了,既然他有心改過,有心彌補,我也不應該再将蘭蘭的幸福拒之門外。畢竟,一個幸福的家才是一個人最圓滿的歸宿。”
他知道,她心意已決,看來蘭蘭與江明達的婚事已經在所難免了。
可是……
“是啊,一個幸福的家才是一個人最圓滿的歸宿。”
他感歎道,
“可是蘭蘭結婚後,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歸宿?”
她的歸宿?
正因爲她想過了,才會有剛才那番話。
父親在美國接受治療,就算她想負擔也負擔不起高額的醫療費用,而且父親的病都是由于井晨風才造成的,如今也有他負擔着,她沒有什麽不安心。
至于蘭蘭,她能有一個喜歡并且願意共度一生的人,開開心心地嫁出去,她就不再有牽挂了。
如今隻剩下她一個人,她的歸宿,就是她自己。
可她卻沒有回答左森這個問題,忽然揚起了笑臉,道:
“逛了一天,我都逛餓了,晚飯好了嗎?”
說着,就快步往前走去。
可這樣的她卻讓左森感到不安,他毫不猶豫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停。
“幽幽,如果蘭蘭嫁給了江明達,你就會跟江家成爲親人,跟井家……也将會有扯不斷的聯系,你想好了嗎,要如何面對這些問題?”
他就差直接問出,她打算如何處理她與井晨風之間的問題了,可他不敢問,他怕會勾起她的回憶,更怕會将她推向井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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