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地搖晃着江明達,滿面淚痕,她無法理解哥哥的表現,他竟然同意江明達送走桑海洋,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爲桑幽幽四處奔走,所有的事都在圍着她轉。
桑幽幽就像這個世界的中心,有她的地方,她井絲雨成了被人忽視的沙礫,變得不再重要。
她氣江明達,氣井晨風,氣所有人!
江明達驚愕地看着她,原來,她也知道桑海洋的身份,這麽說,她對桑幽幽态度的轉變,不僅是因爲他,還有這方面的原因?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你哥告訴你的?”
他不明白,井晨風爲什麽要告訴她這些,他是想讓幽幽在井家待不下去嗎?如果那樣,他又何必爲了保住桑幽幽而跟他做交易?
這個問題卻讓井絲雨瞬間停止了哭泣,她以爲,江明達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最起碼會翻然悔悟,會覺得對不起井家、對不起她,會後悔愛上桑幽幽。
可是她卻不曾想過,江明達也會是知情者。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桑幽幽是誰?你知道她是誰,還要這麽做?”
江明達尴尬地閃躲起目光,他的心裏很亂,他現在愛着誰,又爲什麽執意要這樣做,原因太多太多了,這件事他根本無法跟井絲雨解釋清楚。
“啪”!
一個耳光猝不及防地落在了他的臉上,緊接着,狹小的車廂裏回蕩起井絲雨憤怒的聲音,
“江明達,你混蛋,混蛋!”
話音落下,她下了車,摔門而去。
江明達趕緊跳下車,追了上去。
“絲雨,我送你回家!”
他拉住了井絲雨,微雲的事到現在想起來還讓他心有餘悸,他怎麽敢讓井絲雨一個人在夜裏這樣獨自出走?
“你給我滾開,我不想看見你,滾!”
井絲雨回身推拒着他,推不開,就連踢帶打,她像隻發了狂的小野貓,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告。
這裏是天江市夜生活最豐富的地段,一排排酒吧與夜總會林立在道路兩旁,喜歡夜生活的男男女女在這條路上穿梭着,尋找着自己今晚的“歸宿”。
“絲雨,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走的,走,跟我回家!”
江明達不管不顧地拉扯着她,往車子上拽着。
“江明達,我恨你,你給我滾,滾……”
井絲雨歇斯底裏地大叫,根本看不出這是天江市最高貴、富有的千金小姐。
面對掙紮不休的她,江明達蓦地彎下腰,一把将她扛在了肩上,二話不說就往回走。
“江明達,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兩人的争吵與打鬧早就吸引了路過的人圍觀,尤其是在認出這兩個人的身份之後,議論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突然,一道嘶啞的聲音穿透人群飄了過來,引得江明達停下了腳步。
“喲,我還當是誰呢,這不是江少嗎?好久不見了,怎麽一見面這場面就這麽刺激啊?”
江明達轉過身,眼前站着的正是連氏地産的私生子,如今也是唯一繼承人,連少青。
就在三個月前,他還不是這個唯一,可是前不久,連氏地産的唯一嫡子突然病逝了,而連少青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下一個唯一。
私生子突然轉正了,他搖身一變成了唯一繼承人,以前那些關于私生子的惡劣話題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他一下從反面人物變成了正面人物,就連看人的眼光都變得不同起來。
以前他是被人鄙視的,他看着别人都要稍稍仰起臉,如今他是被人仰視的,他看着别人就變成了居高臨下,甚至是輕蔑的。
尤其是江明達,這個井家的準女婿,他簡直恨透了這個人。
想當初,他登門求親遭拒,而江明達卻輕而易舉地拿下了井絲雨,他的出現,一直在不停地印證着自己當年的失敗、無能、卑微。
雖然兩人一直因爲賽車而交好,可誰又知道,當看到江明達的時候,連少青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哦,少青,好久不見……”
江明達尴尬地笑了笑,話未說完,井絲雨趁着他說話的當掙紮着跳了下來。
腳踝扭到了,她一個趔趄向後跌去,連少青眼急手快,将她撈進了懷裏。
井絲雨擡頭看去,眼前是一張瘦削的臉,眼窩深陷,顴骨突出,臉頰向内塌陷着,沒有一點肉,下巴尖尖的,整張臉看上去就像動畫片裏的壞巫師。
“井小姐,你還好吧?”
這時,這張臉上的兩片薄撥的嘴唇動了動,向她打起了招呼。
她看着連少青,這個人她見過,他經常跟江明達一起賽車,可是她讨厭這張臉,所以從未關注過他,可她知道他是誰,亦知道他當年向微雲求婚的事。
看着這個令人讨厭的男人,她計上心來。
她忽然擡手勾住了連少青的脖子,媚眼如絲,嬌聲說:
“連少是吧?我口渴,能請我喝杯酒嗎?”
連少青受寵若驚,他當然知道這是江明達的未婚妻,看着這張與井微雲一模一樣的臉,他早已熱血沸騰。
他看了眼江明達,幾乎未作考慮就答應了下來。
“好啊,我很榮幸。”
井絲雨起身挽住了連少青,連看都沒再看江明達一眼,便與連少青一同走入了旁邊的酒吧。
“絲雨……”
江明達在後面叫着,他知道,井絲雨是故意的,她是借連少青脫身,更是想讓他難堪。
不管她出于哪種目的,他都不在乎,他唯一擔心的是她的安全。
如果她出了事,他無法向井晨風交待,也無法向自己交待,就算他不愛她,但最起碼她還算他半個妹妹,他不能不管。
擡眸看去,酒吧的上面赫然亮着兩個大字,“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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