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談判,其實就是看誰臉皮厚看誰會耍無賴,這一點閻峻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他不去做政客真是可惜了。白司寒是個話少的人,西比利亞訓練營出來的頂級殺手往往更喜歡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不合心意幹脆就痛下殺手,而這種情況下白司寒顯然不能随心所欲的按自己的喜好來做,郝連菲不明白,hj公司的幕後首領爲什麽派白司寒作爲代表,談判他真的不行,火拼倒是很适合。
雙方坐下來已經半個小時了,全程隻聽閻峻各種原因,各種威逼利誘,白司寒甚少說話,一雙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睛不時閃過一絲淩冽的殺氣。
這是極度不耐煩的表現吧?
郝連菲心裏偷笑,閻峻此時有點像碎碎念的唐僧折磨孫悟空的感覺,估計還是記仇上次沙特的事,不過想要白司寒道歉,隻怕也不可能。
末了閻峻下最後的總結詞,“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hj的實力其他軍火商也都想着合作,我們也拿出了誠意價格方面壓的很低,所以交易地點必須是在洛杉矶,如果白先生實在做不了決定,可以請示白首領。”hj最擅長黑吃黑,不守信用是出了名的,隻有白癡才會同意把地點設在對方地盤。
白司寒坐了快一個小時連動都沒動一下,像一尊雕塑似的,此時聽完閻峻的話,扯動嘴角,用着嘶啞的聲音說;“就按你的意思,時間由我們來定,你們把貨備好。”
閻峻沒想到對方這麽容易妥協,他以爲至少也要上演一番唇槍舌戰才能完成,不禁心中泛起一絲疑惑,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冷意,面上不動聲色的說;“你們似乎很缺貨!”一是疑問,是肯定。
這麽緊缺勢必要有大動作,閻峻心中把所有有可能關聯到hj的組織和幫會理了一邊,發現hj的仇人太多,一時還真不确定,看來隻有回去動用組織的情報系統好好查查了。
“無可奉告。”嘶啞的嗓音向被人用尖銳的東西刮在砂紙上似的,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閻峻不想耽誤時間,比較白司寒的身手确實可怕,時間耽誤久了隻會橫生枝節,雙方各自戒備着離開,在踏出大門時白司寒嘶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郝連菲,聽說你跟顧霖海關系匪淺?”
郝連菲頓住腳步,回頭打量着對方,神色自若的說;“關系談不上,過節倒是有過一次。”既然對方打聽的這麽清楚,她也沒必要藏着掖着。
“聽說他被關進了囚籠,我們大家都很吃驚,請轉告他,我會去找他的。”白司寒說話從來不會繞彎子,雖然面上看不出吃驚,但是郝連菲可以感覺到他們确實吃驚,其實當初看到顧霖海跟顧滄海一起吃飯她也很吃驚,後來因爲事不關己也就沒往深處想。
現在想想,顧滄海能徹底收服顧霖海估計靠一個植入大腦的微型炸彈還不足以做到,其中必然有不爲人知的事情。
畢竟那是顧霖海呀!國際上誰不知道,他就是最兇殘狡詐的狼,是西伯利亞出來的人中最不要命的一個,那麽多黑暗光環背負的人是不容易這麽被收服的。
“你拜托錯人了,我跟他不熟。”郝連菲冷下臉,傲然的轉身跟上閻峻的步伐。
跟在白司寒身後的人火氣上湧,“這個女人太嚣張了,居然敢這麽對您說話,少主,要不要我們去把她抓回來?”
白司寒冷冷的一眼望過去,眸子泛着冰寒的殺氣,吓的說話之人身體一顫猛然跪在地上,少主的手段公司無人不知,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計其數。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動她。”白司寒收回眼中的殺氣,心中想着義父交待的任務,郝連菲是一個很大的籌碼,能不能解決白家的百年宿敵就在此一舉。
想到自己的被毀的嗓子差點失聲,白司寒渾身殺氣暴漲,桌上的水晶煙灰缸被他一拳砸的粉碎,顧霖海,老同伴見面這仇一定得報。
從私人會所出來,閻峻一路上耐心的跟郝連菲講解hj公司的傳聞,這在道上都也不是什麽大秘密。hj公司的幕後首領叫白震,屬于頂級的黑道教父,但是居家幕後真正見過的人沒幾個,平常很多事情都是由義女白司雪出面搭理,特殊任務由白司寒負責,這個人平時不出手,一出手都是能攪得天翻地覆的大手筆,所以道上送了一個綽号叫‘白翻天’,其實這也有粉刺的味道,畢竟hj的手段太過狠辣,讓許多人敢怒不敢言。
原本滔滔不絕的閻峻突然停下說話,神色怪異的看了郝連菲一眼,“道上還有一個傳聞,你有沒有興趣?”
她連忙點頭,多了解一點總沒壞事。
“白家當年在道上一直是獨領風騷,到了白震這一代人丁凋零而且白震一輩子沒有娶妻,領養了白司寒和白司雪。”
“這個我知道!”郝連菲不耐煩的打斷。
閻峻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聽我慢慢說,這隻不過是鋪墊,強大的白家落到絕戶這一地步你就不好奇真正原因?”
郝連菲停下在包裏裏翻找零食的動作,懶懶的問一句,“什麽原因?”說完繼續開始翻找,裏面都是朗朗的零食,爲了怕他肚子餓特意裝在包裏備着的,結果小家夥不喜歡吃零食,最後都進了她的肚子。
“傳說白家有一個百年宿敵,雙方鬥了很多年一直難分上下,在民國初期白家輸了這才把根基從國内搬到了國外。”閻峻發現自己很有說書的天分,組織情報網真是一點不浪費。
“那不正好!不用經曆民國那段動亂的時期,現在發展的也很厲害。”郝連菲最後翻出一盒兒童牛奶,插上吸管津津有味的喝了起來。
“好什麽呀!既然是死敵你以爲這樣就能夠善罷甘休?白家落得斷子絕孫聽說就是對方的功勞。”
郝連菲渾身打個寒碜,漫不經心的問道;“是蠻狠的,你知道是那個家族?這一回輪到白家報複,絕對是個滅族之災。”
閻峻望着郝連菲露出一絲擔憂,這個家族他原本也不知道,情報網查了許久也沒消息,直到他參加過尹鶴的晚宴才恍然大悟,hj公司一直跟昌盛堂不對付,從這一點來查真相很快浮出水面。
這個答案太多驚悚,牽扯太大他誰也沒說,特别是沁沁和菲菲,但從白司寒買這麽多軍火的事情上可以猜出白家要動手了。
閻峻沉思了一下,突然問,“你還愛着顧滄海嗎?”
郝連菲一愣,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矢口否認道;“當然不愛。”
她的表情已經出賣了她,閻峻當然不信,不過他也不挑破,隻是直白的分析道;“顧滄海這人其實很矛盾,他有顧家傳統的品德和底線,另一方面卻心思極深,性格極端霸道,而且不輕易低頭,他看中的東西跑不掉。”從顧滄海眼中,他看到了對菲菲的勢在必得,可惜這丫頭,聰明是聰明,在顧滄海面前道行還是太淺。
郝連菲怎麽會聽不出他話中的深意,當下不悅的皺眉,“姐夫,你多想了,我跟她他早就決裂了。”
“我在想除非他主動放手,要不然你跑不掉。”閻峻的話一針見血,頓了頓他也不等郝連菲說話,接着說;“這樣吧!回洛杉矶後你就直接去沙特,躲一段時間,最好跟顧滄海不要見面。”原本他是支持菲菲跟顧滄海複合的,他以前也跟沁沁鬧翻過,知道其中的痛苦,可是現在看來顧滄海身邊實在太危險。
菲菲絕不能在跟顧滄海扯上關系。
閻峻一行人在紐約停留了一天,第二天從酒店出來後,閻峻約了人見面,地點定在紐約現代美術館,最近這家夥迷上了藝術收藏,無奈太市儈實在缺少藝術細胞,硬是把郝連菲也拖了去,
郝連菲正好最近琢磨着以後把朗朗培養成氣質出衆的男神,所以要拍點藝術品回去給朗朗從小培養藝術細胞。
占地八千多平方米的現代美術館,主要以繪畫和雕塑爲主,藏品多屬于早期現代派。這段時間正好在舉辦畢加索,馬蒂斯,盧梭,米羅,克利等人藝術大師的回顧展,吸引無數國際遊客。
郝連菲穿着一身優雅的白色雪紡緊身連衣裙,包裹出她玲珑有緻的好身材,站在室外的abby aldrich rockefeller雕塑公園竟引來許多驚豔贊歎的目光。甚至有個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一臉驚喜的上前搭讪,開口就是一連串誇張的贊美,郝連菲聽到頭昏腦脹一頭霧水,中年男子說的最多的就是‘女神’這個詞。
她怎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居然把喜歡胸大豐滿的美國男人迷的神魂颠倒了?
誇張的修辭手法真讓人起雞皮疙瘩。
“小姨子,這邊,那些東西又買不走,看也沒用。”閻峻沖她招手,等她走到身邊才笑着打趣,“剛那男人估計出門忘記帶眼鏡,你别當真。”
郝連菲哭笑不得,“你就見不得我好。”難得有人誇贊,居然這麽打擊她。
這些永久陳列館藏作品閻峻沒興趣,反正在喜歡在值錢也買不走,吸引他們的還是後期擴建的雕刻,建築,素描,版畫,攝影和電影等藝術門類。
偌大的展廳遊人如織,其中大多是美國上流社會精英,大多沖着收藏的目的來的,能進入這裏的作品都是出自現代藝術大師之手,雖遠遠不及那樣的畢加索藝術大師,但貴在升職空間大,很考驗人的投資目光。
“閻峻,這邊。”對方先到,看到閻峻遠遠的招手,聽着有些熟悉的聲音,郝連菲擡頭望去,一臉驚訝,居然亨利?
閻峻也發現了她的異常,“你認識?”
郝連菲連忙搖頭,當然認識,不過她不會承認的。
閻峻也沒多想,興緻勃勃的上前介紹道;“小姨子,他就是我跟你提的著名攝影師,亨利-皮諾,我跟你姐姐的婚紗照就是他拍的,等你以後結婚就找他。”說完又對亨利指着郝連菲說;“亨利,這就是我跟你提過親小姨子,郝連菲,你們認識一下。”
穿着一身白色休閑西裝的亨利愣愣的眨着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動作敏捷的上前,郝連菲一時不察居然被他抱個滿懷,“郝連菲你這麽長時間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失蹤把我們害死了,真是沒良心。”
郝連菲臉黑了一半,毫不留情的把八爪章魚的亨利推開,冷漠的諷刺道;“我不是一直在坐牢嗎?你找我幹嘛?”
“呃……”亨利一臉尴尬,撓撓頭說;“你還不肯原諒滄海?其實他也不好受,你不知道自從你失蹤後他幾次病重差點死掉。”
郝連菲一愣,心中沒來由的一慌,臉色更加難看,“你胡說什麽?他人在洛杉矶好好的。”
“我可沒胡說,我都不敢跟滄海聯系。”亨利一臉嚴肅的說;“沒人跟你說嗎?滄海身體這兩年快垮掉了,整天喝中藥。”
看亨利一眼認真,神情不像作假,郝連菲心中更加慌亂,俏臉蒼白如紙,她痛苦的蹙眉,緩緩在身後的椅子上坐下,心中久久不能平複。
亨利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還不知道,歎口氣說;“滄海那麽驕傲,他肯定不會告訴你,你可千萬别跟他說是我告訴你的,要不然我死定了。”
“你一定是騙我的,我不相信。”她垂着頭,神色黯然的反駁,其實她隻是在勸自己,不要心痛,不要心軟。
“那你有沒有發現滄海身上的雪茄味?他以前很少抽煙的,現在煙瘾很重雪茄味蓋過了中藥味,所以你聞不到,其實這對身體更不好,醫生勸也沒用。”
閻峻在一旁看着一言不發,銳利的眸子閃過一抹深思,現在看來,想把菲菲送去沙特估計是不可能了,早知道會出現亨利這個意外,他應該狠下心在洛杉矶時就直接把菲菲送走。
郝連菲痛苦的閉上眼,心中的冰寒卻開始動搖。
“你跟我來。”亨利不由分說的拉着郝連菲往旁邊的展廳走去。
現代簡約風格的展廳,參觀者不少,郝連菲剛一進入立刻吸引許多人吃驚的目光,更有不少人把目光從牆上的油畫移到郝連菲的臉上,然後再移過去,一分鍾過後整個展廳都瘋狂了,發出無數的驚歎,争先恐後的上前要去跟郝連菲擁抱,握手,拍照留念,更有人拿着筆請求郝連菲簽名。
“上帝!是女神。”
“天哪,看了真人才知道作品的魅力有多讓人着迷。”
“我已經瘋狂的迷戀上‘晨曦’的女主角,看到真人好難以取舍。”
“這麽有才華的畫家居然封筆,真是天大的損失。”
各種各樣的聲音鋪天蓋地而來,甚至吸引了隔壁展廳的人,和藝術館的工作人員。
郝連菲望着入目所及的作品,渾身如遭雷擊,仿佛全身血液倒流似的,手腳冰涼。
她發現自己動不了了,仍由衆人瘋狂的圍觀,她隻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巨幅油畫,晨曦中的少女沉浸在甜美的夢鄉,細碎的陽光像精靈般在她身上調皮的跳舞,隻需一眼就再也移不開視線,仿佛自己就是那個畫家,在癡情的凝望着少女,用自己畢生的深情把這一刻深深的刻畫在心裏,然後通過手中的筆表現出來。
作品旁邊有簡短的點評“刻入骨髓的愛戀,直透靈魂的技藝。”
郝連菲突然覺得臉上冰冰涼涼的,用手一摸,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四周漸漸的安靜下來,大家也被郝連菲眼中深深的悸動感染,有許多女的眼眶濕潤靠在男伴的懷裏低低的抽泣。
有帶着相機的人快速按下快門,畫面定格在淚流滿面的女子,癡癡的望着晨曦中的自己,仿佛通過陽光可以看到畫家執着的眼神。
跟在後面進來的閻峻,眼底閃過一絲錯愕,目光定在‘晨曦’上,一臉震撼,雖然他不懂藝術,但也能清楚的感受到畫中包含的強烈感情。
一眼鍾情,過目難忘。
他恍然明白剛才在abby aldrich rockefeller雕塑公園那個儒雅的中年男子爲什麽一副激動莫名的樣子,原來這裏整個展廳最醒目的兩幅作品的,‘晨曦’和‘女神’的主角就是菲菲。
太不可思議了!
顧滄海做到這一切,菲菲全都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在想調她走是完全不可能了!不得不說,顧滄海确實令他佩服不已。
亨利奮力的推開圍繞在郝連菲面前的人群,和她肩并肩站着,低聲說;“這些畫全部都是滄海親手裝裱的,視若珍寶,後來你被顧霖海綁架,他爲了多湊一億美元現金才把這些畫買給了我。”其實是亨利趁火打劫,顧滄海心神大亂無暇顧及才讓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