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菲點頭。
典獄長擡手制止了議論,喊了一名四十來歲胖胖的女獄警安排一下。
郝連菲垂着頭被押進牢房時正好是吃飯時間,裏面沒有多少人,獄警打開左邊第二個牢門,指了指說;“你以後住這裏。”說完又看看郝連菲的肚子,聲音不由軟了下來,“你是上面指定重犯,不用擔心有人敢欺負你,最主要是把孩子保護好。”說完打開她的手铐關上門離開。
牢房不大,大概十五平米,上下鋪一共睡四個人,其他三張床都放着被子,隻有右邊靠牆的上鋪空着,想到要睡上鋪她皺皺眉,艱難的爬上去,把自己分到的生活用品,慢慢的整理着,然後就是長時間的坐在床上發呆。
“嗨!你就是郝連菲?”底下的人捅了捅她的腿,她終于回神,渾身又僵又麻,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嗯!”她簡單的颔首。
“你好,我叫司萍萍。”住她下鋪的女孩年齡不大,監獄裏死闆的衣服和毫無美感的頭發看不出她的長相到底如何,隻覺得相貌清秀很讨喜,郝連菲自嘲的笑,進這裏的能有幾個好人?自己不也是所謂的殺人犯嗎?
聞言,其他倆個女人也是一臉驚異的打量着她。
“怎麽?我很有名嗎?”爲什麽從典獄長開始,每個人都用這麽副眼神看她?
“你殺了顧家大少,能不有名嗎?不但司法界傳遍了,現在我們誰不知道。”司萍萍搖頭晃腦的說。
郝連菲垂頭,提到顧雲海眼前要浮現漫天的血色,刺紅了她的眼。
一個月以後——
今天是例行探監的日子,徐赫赫跟唐一一準備了很多東西從北京飛過來,深知監獄的殘酷,沒錢沒實力想要生存很艱難,所以這趟過來倆人合計了好久,打算繼續把該走的關系走走,就算舍下面子也不能讓郝連菲受罪。
“你們要見郝連菲?她已經轉走了!”
“轉走了?”倆人面面相觑,“轉哪裏去了?”
“我幫你查查。”
大概三分鍾後,管理員微笑着告訴倆人,“郝連菲擁有美國國籍,已經通過外交手段在三天前引渡回美國了。”
引渡回美國?
仿佛一個晴天霹靂,震的倆人半天回不來神,見鬼的美國國籍,他們認識郝連菲十幾年了,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有美國國籍?
騙鬼呢?
“我要見你們典獄長。”唐一一掏出一個證件扔在桌子上,管理員匆匆看一眼,又驚又懼,急忙把兩人帶到最裏面的辦公室。
“唐少,好久不見。”典獄長年輕時得到唐家不少提攜,第一眼看到唐一一,立刻站了祁雷,熱情的打招呼。
唐一一端着架子,問道;“郝連菲的事情到底怎麽回事?”
提到郝連菲典獄長一改剛才的笑臉,拿鑰匙打開旁邊的鐵制文件櫃,拿出一份厚厚的卷宗送到唐一一面前,“唐少,你看看,美國外交部和國土安全聯合發的申請,直接通過上面辦成的引渡,我們隻有無條件服從的份。”
唐一一仔細的泛着卷宗越看越震驚,到最後看完連眼睛都有一點茫然。
從監獄出來,唐一一挫敗的雙手捂臉,聲音從指縫中溢出,“赫赫趕快打電話給阿澈,出大事了。”
能讓玩世不恭的唐一一露出這副表情,事情出大了。
徐赫赫比誰都急,立刻拿出手機去撥祁澈的電話,今天早上他們一起坐飛機來的,阿澈下飛機就去處理公事,離得不遠,最後見面商量一下。
蝶之海會客室裏,祁澈悠閑的翹着二郎腿,手上拿着一本雜志漫不經心的翻着,顯然對于等了一個多小時的境況一臉無所謂。
蝶之海的總經理秘書長一臉尴尬,“祁總,您看要不等我們三少回來之後我在告訴您?”
“顧滄海不在?”祁澈挑眉。
公關經理擦汗,“三少的行蹤我們也不知道。”
“那你這秘書長是怎麽當得?”
“呃……”他一直以來是大少的秘書長,可是這話他不敢說,現在整個蝶之海沒人敢提一句大少。
這時會客廳的門打開,克裏帶着人出現,秘書長激動的看着眼前出現的救星。
“您好祁總。”打過幾次交道,目前也隻有克裏适合出面把祁澈這尊瘟神打發走。
“顧滄海還是不肯去見郝連菲?”祁澈扔下雜志,不悅的問。
他雖然諸事繁忙很少去看菲菲,但他更了解菲菲需要的是什麽,出事這麽長時間,就算要了斷至少讓菲菲見顧滄海一面。
“我們三少說這是您的要求還是郝連菲的要求?”
“有區别嗎?”
克裏點點頭,“我們三少說郝連菲從來沒求過他任何事,如果是她的請求他可以見她一面。”
菲菲努力保留的最後一絲尊嚴,他就好好幫她維持着吧!不見就不見,用的着求嗎?
祁澈冷笑,憐憫的看着克裏,“你們家三少以後會後悔的。”作爲過來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真正痛失所愛時的痛苦,和發現真相是的自責愧疚,那種恨不得殺了自己的沖動,他這輩子都不想承受第二次。
克裏表情尴尬,“要不我在試試吧!”其實他也怕三少後悔,就目前的情況看,三少沒準已經後悔了。
“三少最近一直在忙……”
祁澈擡手打斷克裏的解釋,該做的已經做了也不打算在待下去,起身準備離開,忽然身上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閃着徐赫赫的照片,他微笑着接通。
“阿澈,怎麽辦?菲菲失蹤了!”
“失蹤了?”祁澈聲音高了八度,“到底怎麽回事說清楚。”
“菲菲已經在三天前被引渡去美國了。”
“引渡?怎麽可能?”
“事實就是發生了,菲菲居然擁有美國國籍,而且是作爲重要人物引渡的。”
挂斷電話祁澈陷入沉思,美國國籍肯定是剛做的,雖說有錢就能辦到,但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菲菲辦美國國籍肯定不可能,到底是誰能這麽悄無聲息的瞞過他們的視線把人引渡走?
祁澈揉着眉心,一遍遍在腦海仔細的過着細節,想了許多實在想不到到底是誰,就算有人能辦到,但也不可能爲了菲菲這麽做。如果說是顧家就更不可能了,顧滄海不會這麽做,顧慧林沒這個能力,到底是誰?
這件事還是要回去仔細查,他就不相信查不出來。
“祁總你怎麽了?誰失蹤了?”克裏好奇的問。
祁澈朝克裏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不鹹不淡的說;“郝連菲失蹤了,這下你們三少終于解放了,恭喜。”
說完帶着杜絕不顧克裏在後面的挽留,徑自離開。
克裏爲難的在樓廊走來走去,郝連失蹤了,到底要不要告訴三少?
“你在幹嘛?念經嗎?”吳波站在克裏十步遠的位置,跟他保持着距離。
“吳波你說我要不要告訴三少,郝連菲失蹤了?”實在爲難,克裏決定跟吳波讨教。
“她怎麽不去死?”提到郝連菲吳波立刻情緒失控,顧雲海的死他也是最難過的人,“你敢在三少面前提一個字,我要你好看。”
克裏吓了一跳,連忙點頭,“不說就不說。”三少現在一門心思追殺二少,不分心也是好事,免得在出差錯。
祁澈從蝶之海出來心情極度不佳,祁大少從小到大第一次被拒絕見面,實在有損顔面,想到一切都是爲了郝連菲隻能忍下去,該死!誰要自己跟赫赫以前欠她的。
“杜絕,你立刻去查,動用所有的關系,幫我查出來郝連菲到底被誰帶走了。”
“是。”
回到下榻的酒店,徐赫赫跟唐一一已經焦急的等在大堂。
“别急,既然對方有這個神通把郝連菲引渡,就不會把她怎麽樣。”祁澈連忙安慰。
“赫赫,你仔細想想菲菲有沒有畢竟特殊的朋友?”
徐赫赫搖頭,沒好氣的說;“最特殊的就是顧滄海那個該死的男人。”
祁澈跟唐一一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滿滿的無奈。
中午三人随便吃了點東西,唐一一也親自帶人出去,晚上的時候很快杜絕和唐一一前後回到酒店,一緻的答案。
“通過正規外交手段引渡,查不出幕後主使是誰。”
“到了美國加州所有線索全斷了,痕迹被摸出的很幹淨,也查不到被移交到了哪裏。”
美國那個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旦被人刻意掩蓋行蹤,就像大海裏投進一顆石子,激不起任何漣漪,想要找到根本不可能。
這一年的五月,郝連菲就這樣突然消失在所有人視線裏,花了無數精力依舊杳無音訊,最後祁澈徐赫赫不得不放棄。
……
時間匆匆過,徐赫赫經常想,如果當初她多菲菲多關心一點,或者幹脆狠心拆散她跟顧滄海會不會就沒有後面發生的事?可惜一切事情沒有如果,一個顧滄海毀了菲菲美好而燦爛的一生,後來幾次去上海路過蝶之海時她都忍不住進去把顧滄海痛罵一頓,像潑婦罵街一樣對着大廳隔空叫罵,完全不顧形象在一雙雙詫異鄙視的眼神中,痛快的發洩,事後卻又覺得無聊。
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她又何必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最後一次路過蝶之海的時候她不用阿澈阻攔,輕松而過,卻看到顧滄海一行人迎面走來。
徐赫赫突然頓住了,罵了那麽多次顧滄海都不出現,現在她懶得罵了他反而來了。
“顧滄海,你在第一次做抉擇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造成一屍兩命?你在第二次做抉擇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菲菲兩條命也抵不上安琪拉一條命?”說完話,她潇灑離開,壓在心中許久的郁悶一掃而空。
那個冷漠嚴峻的男子失魂般定在原地,像個木偶,久久無法動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