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稱作二管家的男人連忙看過去。
旁邊同樣在揮着鏟子奮力挖着的幾名護院也很快發現了不對。
“确實有硬物!”
管家不作猶豫地道:“……挖出來!”
那“硬物”非是小物件,護院們大緻先試探了範圍,才召來了更多的人一起挖下去。
随着一鏟鏟土被刨至一旁,那被埋在地下約有六尺深的東西,漸漸顯露出了原本完整的輪廓。
管家神色微變,立即往書房而去。
“老爺,挖出東西來了……”
夏廷貞肅聲問道:“究竟是何物?”
“看大緻模樣……像是一具棺木。”管家低聲答道。
李吉驚詫地低呼一聲後,連忙道:“……竟埋着一具棺材?那裏頭……可有什麽東西沒有?”
“還未曾開棺驗看……”管家拿詢問的眼神看向夏廷貞。
夏廷貞站起了身來,大步出了書房。
李吉也跟了過去。
站在深坑旁的道人施了一禮,正色道:“夏大人請看,這便是那邪祟的出處了!”
夏廷貞垂眸往坑内看去。
其中躺着的确是一具棺木……
然同尋常下葬的棺木不同,眼前這具棺木之上不僅有鎖鏈纏繞,更畫有金色符紋在——端看各處顔色變化,顯然埋在此處已非一朝一夕之事。
夏廷貞眼神沉了沉。
原本他還在想,除了那徐英之事外,其餘這些變故皆是有人在借徐英之案蓄意謀劃安排,包括這所謂“邪氣”,也純粹是無中生有。
開挖之前,他特意命人察看了園中各處情況,并未發現任何被人動過的痕迹。
眼前這被挖出來的東西,也根本不可能是被人臨時做的手腳!
當初這院子的擴建,是次子親自在盯着的……
除了他自己,沒人可以躲過所有人的視線,将這樣一具棺木埋在此處!
是以,有人謀劃是真,次子行此見不得光之事亦是真……
隻是不知何時,被人暗中捉住了把柄,直到借此次奉天殿之事順理成章地掀了出來而已!
“開棺吧。”
夏廷貞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語氣鎮定地吩咐道。
“且慢。”那道人适時開口:“這棺中怨氣極重,貿然開棺極爲不妥。由貧道先行作法壓制一二,再着人開棺不遲。”
夏廷貞點頭允了。
“就依大師所言。”
作法之物早已準備妥當,很快便有仆人搬來了香案香爐火盆等物。
看着專心作法的道士,李吉在心中暗暗點頭。
一幹丫鬟婆子和家丁遠遠看着,不敢靠近。
他們根本不曾想到,竟當真能挖得出東西來。
且還是一具棺材!
院中的幾名丫鬟一想到平日裏總愛往這園子裏跑,此時個個都是面如土色,驚魂難定。
道人收起手中木劍,示意護院們可以動手了。
實則方才那番作法,并無太多用處。
吳世孫也不曾吩咐過要這麽做。
而他之所以選擇這麽幹,不外乎是見宮裏也來了人,想着借機給自己加加戲罷了——人活在世,機會是靠自己争取來的嘛!
護院們壯着膽子進了坑中,待将那鎖鏈砍斷後,合力擡起了棺蓋。
昏黃的光線灑入棺内,驚得一群群不知名的爬蟲迅速地往四處爬遊開來。
同時散開的,還有棺内刺鼻的氣味。
看清棺内情形,一名護院沒忍住驚叫了一聲,幾人趕忙爬了上去。
棺中是一具屍首。
面容早已無法辨認,但仍舊可以推斷得出是一名女子。
除卻滿頭珠翠之外,女屍身上穿着的,顯然是一身嫁衣。
鮮紅的顔色尚未完全褪去,其上金線刺繡依舊奪目,衣裙在暮光之下層層疊疊地鋪展着,透着詭異的華麗。
“這……死時身上還穿着嫁衣……難怪怨氣這般重啊!”
李吉似受驚般後退了幾步,由幾名小太監扶着,連連搖頭不敢再細看。
“這棺木旁,設有鎖魂陣。”道人緩緩開口道:“而鎖魂之術,還須将死者魂魄囚于木偶之中。此時屍首見了光,便需盡快将那木人找到——”
夏廷貞向身側的管家冷聲吩咐道:“務必将東西搜出來。”
管家應下,立即召集了人手在院子各處搜找起來。
看着進進出出、四處翻找的下人,薛氏徹底坐不住了。
而不多時,在道人的引導之下,一名下人在書房中發現了那道暗格。
很快,暗格中的匣子便被找了出來。
“夫人……他們竟當真在二爺的書房裏找到了一隻木人!”
婆子奔進堂内,低聲同薛氏道。
薛氏臉色大變,再顧不得平日裏謹守着的規矩,疾步出了堂屋,往那園中行去。
“老爺!”
薛氏急聲道:“這定是有人提早放在了晗兒的書房中,用來栽贓陷害晗兒的!老爺可一定要替晗兒查清此事啊!”
李吉還在,她斷不能讓晗兒就這麽背上這莫名其妙的罪名!
夏廷貞最後看了一眼那匣子裏木人下壓着的寫有徐蘇姓名與生辰八字的字條。
次子的筆迹,他還不至于認錯!
“将此證物交由京衙之人。”夏廷貞将匣子合上,遞向身側的管家。
“……老爺!”
薛氏幾乎是失聲大叫。
老爺難道這是要坐實此事嗎!
她還欲再說時,夏廷貞臉色陰沉地擡起手,一巴掌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左臉上。
“事到如今,你還想着包庇那孽障!若非是你縱容溺愛,他怎至于走錯了路!”
薛氏被打得趔趄了兩步,幸有一旁的丫鬟及時扶住才得以站穩。
“……”薛氏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什麽聲音,一時間隻有些怔怔地看着丈夫。
做了幾十年的夫妻,老爺還是第一次對她動手,更不必提是當着這麽多下人和外人的面……
羞憤還是其次,此時她腦子裏隻有一個聲音在——老爺這是下定了決心要将晗兒推出去了!
她的晗兒要怎麽辦?!
“既是如此,咱家就先回衙門去了。”李吉全當沒瞧見,微微歎了口氣說道:“相信紀大人自有公斷。”
“歸根結底,此事禍端,亦在于本官教養不當。”夏廷貞道:“本官随李公公一同前去衙門處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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