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車夫還算通人情,并沒有立即揚鞭趕着車離開。
氣喘籲籲上前,她伸手一把拉了對方手裏的缰繩,生怕對方棄她而去,“能……能不能……麻煩幫忙帶我一下?”
年輕車夫看着她,帶着絲絲興味的笑意。
好吧,她承認,她的态度轉變有點大。
但是,她也有她的難處不是嗎?
“這得問我們家公子。”車夫指了指身後。
郁書瞳又連忙隔着厚重的門簾對着車廂裏面道:“這位公子,你也看到了,我真真好倒黴的,銀兩被騙了不說,還被人扔在這荒郊野外的,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我根本走不出去,若公子不帶我,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肯定不是被猛獸吃了,就是會被壞人給害了,公子既然方才會停下來告知我騙子的騙局,就說明公子是個心地善良、大慈大悲的好人,公子定然不忍心…….”
“上來吧。”她還在那裏搜腸刮肚,滔滔不絕,對方已三個字将她的話打斷。
她一怔,這麽爽快地就答應了?
沒詐吧?
看馬車的豪華程度,以及他的穿着氣質,應該非富即貴。
這種人應該不至于吧?
而且,她被那老頭子騙了是事實,錯過了這村,可是再沒那店了。
就在她在那裏天人交戰猶豫之際,男子的聲音再度透簾而出:“我在趕路呢。”
好吧。
郁書瞳頭皮一硬,伸手撩開簾幔,爬了進去。
裏面很黑,憑着一團陰影能感覺到他坐的大概位置,她朝着陰影嘻嘻一笑:“謝謝公子。”
然後也沒太往裏去,就在門口簾幔裏側的位置坐下來。
男人也未說什麽,見她坐好,便吩咐前面的車夫:“懷安,走吧。”
“是!”
“啪”的一聲馬鞭抽得極響,馬車走了起來。
除了潇湘雲,郁書瞳還從未跟哪個男人同乘一車,所幸夠黑啊夠黑,誰也看不到誰,省了尴尬。
但是,黑暗中兩人都不說話,還是有點那啥。
郁書瞳“咳咳”清了清嗓子,找了點話。
“公子怎麽知道那軸是好的,是騙人的?”
“因爲我見過的,你不是第一人,這是他們慣用的伎倆,等你離開,明日他會折回來,将車廂取回去。”
郁書瞳震驚地聽着這些,實在沒有辦法将那個老頭子跟騙子聯系起來。
“沒想到他年紀那麽一大把了,竟然會這麽壞。”
“就是因爲年紀老,才容易取得人的信任,讓人放松警惕。”男人清越的聲音自車廂深處傳來。
郁書瞳點點頭,“這倒是。”
她可不就是看他年紀老,放心,所以,才租的他的車。
沒想到正恰恰中了人家的圈套。
哎。
“幸虧遇到公子了,不然我可能真的要等到明日天亮,然後徒步走出去了,對了,還沒問公子的尊姓大名呢,承蒙公子相幫,他日若有機會……”
“陸長風。”
又是三個字将她的話打斷。
陸長風?
這名字不錯呢,挺符合他氣質的。
既然人家如此坦誠,她也不能一點誠意都沒,當即也自我介紹道:“我叫舒瞳。”
依舊省了那個國姓。
隻不過,比起進培訓堂那日隐去姓氏,今日她的心裏有些滋味不明。
這姓本就不屬于她。
男人“嗯”了一聲,“我先休息一下,舒姑娘請便。”
“好的好的,陸公子快休息,快休息!”
休息了最好,免得她還要沒話找話說。
車廂裏一下子靜了下來,夜也很靜,隻有車輪滾滾的聲音和馬蹄哒哒。
果然豪華馬車就是不一樣,門簾厚重,幾乎密不透風,坐墊又軟和,車壁上應該也都沾了一層氈,反正不是木頭,摸着就能感覺出來,靠在上面很舒服。
她也不知道自己幾時竟也睡了過去。
隻知道,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且,他們已經到了鬧市。
男人正隻手撩着窗幔,看着外面的情景。
晨曦斜鋪進來,暖黃色的光暈攏在男人臉上,她眯了眯眼,終于将男人看清楚。
昨夜看的五官輪廓果然沒差,的确很俊美的一人呢。
男人并沒有轉眸看她,卻忽然朗聲開了口:“懷安,就在此處停下。”
是對外面車夫說的。
然後,才側首看向她。
她連忙眉眼一彎,朝他晃晃爪子:“陸公子,早。”
“那裏有出租馬車的,舒姑娘可以去租一輛,他們是有組織,有名号的,不會出現姑娘昨日那種情況。”
男人邊說,邊朝窗外指了指。
郁書瞳這才明白過來,他方才撩着窗外往外看,是看什麽了。
原來是幫她看馬車。
“哦。”郁書瞳坐直身子。
這時馬車也停了下來。
“多謝陸公子。”郁書瞳打開簾幔下了車,心裏卻在盤算着,自己錢袋裏的那點碎銀子夠不夠進京的盤纏喲喂。
忽的轉過身,又一把拉開簾幔,“請問公子是去哪裏?”
陸長風瞥了她一眼,“京城。”
郁書瞳眸光一亮:“哇,這麽巧,我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