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有些擔心那老頭,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那厮的确年紀有些大,無論是腦子,還是身體,反應都沒那麽靈光,又是夜裏,路又不好走,騎在馬上一颠簸,不會颠出什麽毛病了吧?
又惴惴不安地等了很長一段時間,終于聽到了“哒哒”的馬蹄聲傳來。
她心中一喜,連忙掀了門幔下車,走到路中央,凝目循着聲音來的方向看去。
夜色中看得不真切,不過,的确是朝這邊而來。
待漸行漸近,她才發現,不是老頭子。
因爲,不是馬兒,而是一輛豪華氣派的馬車。
她連忙朝路邊上讓了讓。
隻是,腦子裏同時也在做着快速思忖,實在太難得碰到有人經過了,一晚上了就此一人,要不要跟人家搭搭順風車?
可如果搭人家車走了,老車夫回來,見她不在,會不會擔心,然後四處尋她?
而且,她還等着他找零的銀子呢。
所以,還是算了吧。
她又朝邊上讓了讓,看着馬車從面前經過。
就在她準備再爬回車廂的時候,馬車忽然在前方停了下來。
意識到這一點,她疑惑回頭,看到年輕車夫從一側跳了下來,朝她這邊走。
她眼簾一顫,當即緊張起來。
做什麽?
此人過來做什麽?
攥緊了手中的發簪,她在夜色下戒備地看着來人。
見來人越走越近,她強自鎮定,大聲喝止對方:“站住!”
來人聞言一震,便真的站住了。
“我家公子讓我前來問問,姑娘可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郁書瞳長睫閃了閃,沒想到他說的是這個,她的确是遇到麻煩了,但是,素不相識,會這麽好心?
“你家公子認識我嗎?”她依舊戒備得很。
“應該不認識。”
“既然不認識,我遇沒遇到麻煩,關他什麽事?”
她故意态度冷硬,其實,就是爲了掩飾心裏的慌亂。
聽這個車夫的意思,車裏坐的是他家公子,那麽,對方至少兩個人,且是兩個男人,若真對她不利,她根本毫無辦法。
“如此看來,倒是我多慮了。”另一道清潤如風的男聲忽的從前方傳來。
郁書瞳一震,循聲望去,年輕車夫也回過頭。
一身形颀長、白衣飄飄的男人不知何時也下了馬車,正緩步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因爲夜色昏暗,她第一眼還以爲是潇湘雲,心尖一抖,下一瞬就意識過來不是。
做什麽也穿一襲白?
心裏嘀咕了一下,她凝目看向對方的臉。
夜色下雖看不真切,但是,隐約能看到五官輪廓,亦是生得極好,且眼睛很亮。
本想回他一句,的确是你自作多情了,可又恐惹怒對方,引來報複,索性,什麽都不說。
白衣男人瞥了一眼停在路邊的車廂,以及邊上的兩個輪子,再度開口:“軸斷了?”
郁書瞳抿唇,堅決不回答。
睨見她的樣子,白衣男人似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沒有,又問:“車夫去買軸去了?”
這次,郁書瞳還是決定回他,笃定點頭:“對,去了有段時間了,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其實,她是想告訴對方,别想對她不利,她的人馬上就到。
這次男人真真切切笑了一聲。
“那你就等着吧,怕是等到天亮,也等不到人回來。”
說完,翩然轉身,吩咐年輕車夫:“懷安,我們走!”
“等等!”郁書瞳從車廂邊上滑下來,“什麽叫等到天亮,也等不到人回來?”
兩人沒理她,繼續朝前方的馬車走去。
郁書瞳對着他們的背影,又急急追問道:“你們是不是路上碰到他了?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白衣男人聞言停了腳步。
回頭:“這種時候還有心思擔心别人,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郁書瞳怔了怔,她最讨厭這種說話不說清楚的了。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白衣男人用眼尾瞥了瞥路邊斷掉的那根軸,緩緩開口:“如果我沒有說錯,那根軸應該是可以組裝拆卸的,如果你還聽不懂,我就說得再明白一點,就是那根軸其實是沒有問題的,想用的時候,就組裝好,想讓它斷,就将它拆開。”
郁書瞳反應了一會兒他的話。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車夫将它拆開,故意說是軸斷了?”
問完,依舊覺得難以置信,她快步走到斷軸邊上,蹲下去細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果然是有機關的。
将機關倒騰了一下,她就将軸重新接了起來。
将軸扔掉,她站起身,心裏窩火得很,“那老頭子做什麽要騙我?”
白衣男子笑笑,轉身回到馬車旁,彎腰上了車。
這廂,郁書瞳猛地醒悟過來,敢情那老頭子是騙她的銀子啊!
見前方車夫也上了車架,她呼吸一滞,“哎呀”。
連忙撒腿就追了上去:“等等,等等,請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