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到外面,潇湘雲就提起桌案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揚脖“咕噜咕噜”一口氣喝個幹淨。
空杯盞置在桌上,他喘息着,身體深處的那團火似乎還是沒能澆滅下來,燒得他難受至極。
又提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再一口氣飲盡,他撩袍坐在椅子上,閉目調息。
他知道那丫頭會這樣那樣事多,這也是他不敢強要她的原因。
可他還是萬萬沒想到,她會用這樣傷害自己的方式拒絕。
她不是怕痛嗎?
劃破自己的手腕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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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間,郁書瞳站在池邊上,一件一件将衣服穿上。
穿着穿着又不禁疑惑起來,如果是壁櫥裏面本來就有備用的衣服,不可能她穿上那麽合身吧?
這分明是跟她量身定做的一樣。
甚至連胸圍的地方都很合身。
可是,如果是出去買的,就算沒出去,就在這個溫泉旅館裏面買的,這速度也是出奇的快啊。
怕某個已經不悅的人久等,她也顧不上多想,就以極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
當她穿戴整齊出來,發現潇湘雲一人靜坐在外間的桌邊,面色已恢複平素的溫潤。
卻也僅僅是溫潤。
見她出來,他起身,“夜已經深了,我們回吧,明日還要去行宮參加曆練。”
“嗯。”郁書瞳心裏說不出來的感覺。
潇湘雲伸手開了門,走在前面。
郁書瞳低着腦袋走在後面。
忽然想起紫蘇還沒回來,她又連忙緊步追上,“那個……紫蘇怎麽辦?”
男人沒有回答,沉默地走了好一段路。
就在郁書瞳有些難過地想着,這個男人是不是生氣得都不想理她、不想跟她說話的時候,男人又忽然開了口:“這裏有客房,讓她住這裏。”
她本還想問,那如何告訴紫蘇,又恐他半天不響,索性作罷。
來到大廳,男人徑直走向櫃台,她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他退了鑰匙、号碼牌,對方退還他押金,他沒收,另外還拿了一錠銀子出來。
“我們随行的一人去買翡翠糕去了,等會兒肯定會回來尋我們,麻煩你幫我告訴她,我們先回了,另外,請幫我将這錠銀子給她,讓她今夜在你們這裏住一宿,明日回府去。她叫紫蘇。”
拿了小費,對方自是欣然答應。
一切辦妥,潇湘雲看了她一眼:“我們走吧。”
然後,又帶頭走在了前面出了門。
外面溫度有些低,跟裏面差别特别大,一陣夜風吹過來,郁書瞳打了一個抖。
潇湘雲回頭,見她落在後面,又轉身往回走了幾步,牽了她的手。
“冷嗎?”
手背被他大掌的溫度包裹,郁書瞳眼簾顫了顫。
還以爲他不理她了呢。
一時間心緒大動,她搖搖頭,下一刻,又點點頭,委委屈屈地小聲道:“冷。”
潇湘雲看了看她,松開她的手,展臂攬了她的肩,将她擁住。
溫泉旅館外面亮如白晝,有許多待出租的馬車,潇湘雲就近找了輛。
将她抱上車,自己随後上來,便吩咐車夫:“去培訓堂。”
車輪滾滾,馬蹄哒哒,如同來時一樣,再度兩廂無話。
所幸路近,一會會兒就到了。
馬車停在培訓堂的門口。
從門口到她的寝房還有些距離,他脫了自己的外袍攏在她身上,依舊擁着她往前走,雖然依然無話。
路上好幾次她想開口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恐将事情越搞越糟,終是作罷。
不過,雖氣氛很尴尬,她還是特别貪戀被他擁着、護着、暖着的感覺,夜色中,她甚至閉起了眼睛,就任由着他攬着她的肩,裹着她往前走。
好希望這條路一直走下去。
可是,平素蠻遠的一條路今夜一晃就走到了。
一直送到寝房門口,看着她進去,潇湘雲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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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榻上一直想着夜裏發生的事,郁書瞳心裏很不是滋味,翻來覆去睡不着。
一直到了天快亮了,才困得迷迷糊糊睡過去。
等她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寝房裏都沒人了。
她吓得趕緊起來,簡單地盥洗了一下,連早膳都顧不上,就直奔課堂。
看來,昨日她皇兄的态度,以及她的态度将趙娉婷得罪了,不然,以她都能将她特意放到桌肚裏的布包給她送過來的“好心”程度,她應該會喊她的。
可是沒有。
李想跟溫素就不用說了,肯定是她不讓她們喊。
罷了,她也不想跟她們這種人成爲朋友。
而且,同寝房也不會太久,一月已經過了多日,所剩沒有多少時日了。
課堂裏面,衆人就如同平素上課一樣,坐在桌旁。
她到的時候,田副堂主正在點名。
見她最後一個姗姗來遲,破天荒地也未說她什麽。
她卻還是道了一聲歉,低頭進了課堂。
見杜希南邊上有個位子,她走過去,坐下。
杜希南瞥了她一眼,沒有做聲,目光收回的時候不經意觸及到她的頸脖,一朵一朵暧昧的紅雲入眼,他眸光一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