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如意呼吸一滞,“我……”
慌懼回頭看看身後幾人。
都起來了呀。
他不是讓他們都起來嗎?如今又爲何這般問她?
不明帝王的意思,她也不敢貿然回答。
帝王再度出了聲:“誰準許你也起來了?”
金如意剛剛恢複了一點的臉色再一次煞白如紙。
什麽意思?
她又慌又懼又不解地看着他。
帝王略略低了眉眼,目光瞥向她的腿,不做聲。
金如意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輕咬着唇瓣,隻得再次跪了下去。
帝王的聲音響起:“方才他們幾人是不知者不罪,你不是……”
“民女也不知道是皇上啊……”帝王的話還未說完,金如意已經急急接了過來,聲音裏明顯帶着一抹哭腔。
帝王彎了彎唇,“不錯,你的确也不知道朕是皇上,所以,朕沒跟他們計較,就也沒打算跟你計較。”
金如意一怔,這又是什麽意思?
一顆心大起大落,剛心存一分僥幸,卻又聞帝王蓦地話鋒一轉:“但是,你知道她的身份嗎?”
邊說,邊揚手一指,直直指向的,是郁書瞳。
金如意眼簾顫了顫。
猶豫了一下,點頭,“知道。”
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她又不能否認。
“她是什麽身份?”帝王問,語氣沉冷。
金如意怯怯道:“郡主。”
帝王便再度笑了。
所有人都看着這個面無表情時氣勢如山,微微一笑時若春風拂面的男人,不知他到底要如何?
金如意更是,心裏一點底都沒有,覺得自己都要被這個男人搞瘋了。
“你也知道她是郡主?你以爲‘犯上’指的就是冒犯皇上?朕是上,王爺難道就不是上,郡主就不是上?錯!五王爺是朕的弟弟,郡主是朕的妹妹,在你們面前,他們都是上,沖撞他們同樣是犯上!”
字字灼灼,字字如刀,擲地有聲,氣勢如虹。
他揚臂,指了方才起來的幾人,“他們對話、質疑、沖撞的對象,是朕,所以他們不知者不罪,你不是,你且自己好好回想一下,方才朕并未同你說一句話,你争吵的對象、嘲諷的對象是書瞳郡主。既知她是郡主,還如此嚣張跋扈,口無遮攔,如何叫‘不知者不罪’?”
金如意身子一晃,再次跌坐在自己腿上。
徹底啞了口。
衆人也紛紛唏噓。
回想一下,還真是如此,金如意的确是沖撞的郁書瞳。
大家在感歎這個男人心細如塵、卻也的确英明公平的同時,也得出了一個認知。
誰說五王爺多年經營天明寨,鮮少回朝就無權無勢?
誰說郁書瞳隻是一個有郡主頭銜、名存實亡的郡主?
這位天子明明很愛、很護他們,他此刻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大家這一點。
他是上,郁臨旋是上,郁書瞳也是上!
誰又能說,帝王現在對金如意做的這一切,沒有一絲爲自己的弟弟王爺、妹妹郡主讨回公道的意味?
特别是對于郁書瞳!
他如此一來,還有誰敢不将這個郡主放在眼裏?
田副堂主擡手抹了一把腦門的冷汗。
幸虧今日五王爺來了,如果五王爺沒來,他一直不放那個叫什麽紫蘇的婢女進來,等這位天子前來,天,他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趙娉婷同樣心裏打起了鼓。
她實在沒想到郁書瞳這般得這位帝王哥哥的寵。
郁書瞳應該不會跟他告狀,說寝房裏面自己對她的欺負吧?
想想,其實,她也沒有欺負她,當日打架的是李想跟溫素,充其量,她隻是不跟她說話而已,應該算不上什麽大錯吧。
不對,她還是錯了。
早知如此,她應該跟她搞好關系才對啊。
各人眉眼,各種心思。
李想跟溫素心中也是後悔不疊,被趙娉婷一直當槍使,跟郁書瞳作對,現在好了,還不知道會不會惹禍上身?
杜希南看着這一幕,微微彎起了唇角,幾許欣慰,幾許失落。
郁臨旋微微垂目,唇角一抹笑紋淺淺。
郁書瞳本就還是小孩子心性,情緒往往比一般人強烈,高興,是非常的高興,難過,是極度的難過,此刻的動容,自然就是動容得不行。
長睫一顫一顫,就想哭了。
見那麽多人在,怕被人看笑話,她隻得強行眨巴眨巴,将眼淚眨回去。
這廂金如意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機一般,跌坐在自己腿上,紅着眼睛看着那個龍章鳳姿,掌握着生殺大權,一句話可以讓人生,一句話也可以讓人死的男人,心裏一片絕望。
犯上,乃殺頭之罪。
她沖撞了郁書瞳。
郁書瞳也是上。
所以,她……要被殺頭嗎?
不,想到這裏,她驟然驚醒。
她不想死,不想被殺頭,她還那麽年輕,她都還沒有嫁人,她不能死!
“皇上饒命,民女知道錯了,是民女不好,不該沖撞了郡主,請皇上開恩,饒了民女的命,民女一定會謹記此次教訓,請皇上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