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亦将目光齊齊落在該人身上。
就在大家等着他的下文的時候,對方又不說了。
就隻那麽一句?!
到底是官場上行走的人,一句話深意得很,細細一想,可以有多種意思,就看聽的人如何理解。
可以是好心提醒。
提醒田副堂主,以及培訓堂的一衆先生主事,郁書瞳是郡主呢,這樣不放行,好嗎?
也可以是單純詢問。
因爲他用了“聽說”二字,聽說郁書瞳是郡主,所以出口确認一下。
還可以是故意挑事。
畢竟他本應該不識郁書瞳,能知道郁書瞳是郡主,定然是金如意說的,那自然就應該清楚,郁書瞳是郡主在這裏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了。
突然提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且明顯大家都不将她的這個身份放在眼裏,從田副堂主,以及一衆先生主事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來。
除了挑事看笑話,還能是什麽?
果然,田副堂主馬上就畢恭畢敬地接話了。
“回禦史大人話,的确是郡主,隻不過,既然來培訓堂,就都是一個目的,奔學習來的,在這裏,都是學員,所謂國有國法,堂有堂規,身爲一個授道解惑者,爲人師表,我更不能徇私。”
一席話冠冕堂皇,在情在理,也将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郁書瞳彎了彎唇,不想理會,隻拍了拍紫蘇的手。
“稍等我一下。”
人群中已有其他幾位家長小聲議論開了。
“什麽郡主,不過是叫着好聽而已,聽說,這麽多年皇室都鮮少跟英王府來往。”
“嗯,我也聽說了,而且吧,封王還是先帝的時候封的,當今聖上可能根本就沒當回事。”
“是啊,當年好像先帝也是有目的的,說好聽點,是封王封地,說難聽點,不過是将一塊土地、一個名号将其打發而已。”
因爲大家都很密集,且幾人的小聲真的不算小,所以,郁書瞳自是将這些話語聽在耳裏。
心裏其實是氣的,很氣的。
以她的脾性,換做尋常,她早就跟這些人理論了。
雖然他們是很少跟皇室來往,那是因爲她爹爹避嫌。
這些人都是什麽邏輯?不來往并不是就表示跟皇室關系不好!
而且,她雖不知道當年先帝是出于什麽居心,但是,她很清楚,她皇兄對他們是極好的。
不然,怎會帶她爹去京城醫治?
還不然,怎會讓她爹将杜家的婚約退掉,讓她爹将她許給潇湘雲?
還不是見她對潇湘雲一片癡心,成全她這個妹妹。
若不是此時她已處于劣勢,且一個幫她撐腰的人都沒有,她就真的要發飙了。
算了,讓紫蘇進來要緊。
僵在這裏,大家就會一直看她笑話,話題就一直在她的身上。
雖然,她其實也沒有抱太大希望何方能幫紫蘇進來,畢竟何方也隻是一個授課先生,而且,田副堂主的做法,也的确合情合理。
但是,她總歸要試一試,不然,就她一人的家長沒來,可能出去曆練的機會就沒了。
轉身,舉步就準備離開,忽然聽到一道清潤的聲音響起:“書瞳。”
郁書瞳腳步一滞,回頭。
衆人也都循聲望過去,隻見門口立着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绛紫色華袍,冠玉束發,俊朗如玉,女的一身水湖藍衣裙,同色披風,溫婉可人。
好一對璧人!
金禦史臉色微微一變。
郁書瞳眸光大亮,欣喜地拔腿就跑過去,全然忘了自己的肋骨還未盡好,直接撲進男人的懷裏,又是蹦又是跳,激動不已。
“五哥來得太好了,我正需要五哥呢,五哥是神仙嗎?能算到我正缺家長嗎?哈哈,五哥,你真是我的親五哥呀,哈哈。”
見她雀躍得像個孩子似的,郁臨旋笑着搖搖頭,寵溺地拍拍她的肩:“見到五哥就這麽開心?”
“開心,非常開心!”
郁書瞳一雙手吊在郁臨旋的脖子上,又笑着搗蒜一般點頭。
郁臨旋清清嗓子,“咳咳,你的熱情五哥感受到了,這麽多人看着呢,注意矜持,矜持,小心嫁不出去。”
其實,是他不大習慣。
除了龐淼,他還沒跟哪個女人在如此衆目睽睽之下親昵過呢,雖然,對方是自己的妹妹。
可就是因爲妹妹,所以,他更加不習慣。
他也不是郁書瞳一個妹妹,還有郁書窈,郁書琴。
而且,郁書窈、郁書琴同他一起在宮裏長大,很熟,也都未跟他這般親過。
而這個妹妹,說白,總共就沒見過幾面,接觸最長的時間,也不過是前段時間去英王府,他跟龐淼在那裏住了一晚。
沒想到她竟然對他這般不生分和依賴,這讓他心裏說不出的感動。
那種身爲哥哥的保護欲就油然而生。
生在帝王家,一直以來,骨肉親情淡薄,第一次,他心底的感覺那般強烈。
邊上龐淼亦含笑看着他們兄妹二人。
除了龐淼,其實是所有人都看着他們兩個。
紫蘇行禮:“五王爺,五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