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在裏面做什麽,直接進去恐太魯莽,所以,她先在門外探頭探腦地朝裏看。
誰知道潇湘雲不知是正好準備關門還是怎麽的,就在門邊,突然出聲:“怎麽了?”
吓了她一大跳。
捂着差點跳出來的心髒,她有些難爲情地開口:“我沒有馬車回去,想去雇輛馬車,身上又沒帶錢袋,可不可以借我一點銀子?”
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門框,那可憐巴巴的樣子,真的是,真的是......
潇湘雲瞥了她一眼,轉身,走到桌案邊,自放在上面的錢袋裏掏出一錠銀子走回來遞給她。
“夠嗎?”
“夠夠夠!”郁書瞳伸手接過。
可下一刻,小臉又露出尴尬的表情,她小聲嘀咕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夠不夠?從未做過這種事情,沒有經驗,你是潇湘閣的閣主,什麽生意都做過,你覺得夠不夠?”
她看着潇湘雲。
天地良心,她這種話是真的非常誠心地在問他,絕對沒有一絲一毫嫌少的意思。
因爲她的确是不知道行情,而她覺得他是做遍天下生意的人,一定知道行情。
可顯然,某人誤會了,因爲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又去錢袋裏取了一錠回來給她。
算了,誤會就誤會了,安全第一,多借點總歸是好的,有備無患。
“謝謝哈,我會還給你的。”
拿了兩錠銀子,她再次揮手道别下了樓。
人生地不熟,她不知道去哪裏雇馬車,見方才潇湘雲是讓客棧裏的小二去請的大夫,所以,她也找的小二。
她就等在客棧門口。
等小二找來馬車和車夫,天已經擦黑。
看着那車夫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她有些不敢上車了。
天已經快黑了,且是會越走越黑,她一個女孩子,跟這樣一個陌生人上路,到底安不安全,她很擔心。
而那大漢又是個急性子,見她扭捏着半天不上,有些惱了:“你到底走不走啊?”
聲如洪鍾,都震耳朵,吓得她更加不敢上了。
她指指客棧:“我突然想起有件東西忘拿了,麻煩再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扭頭回了客棧,她又上了二樓。
某人的房門依舊沒有關。
廂房裏已經點了燈,某人負手立在窗邊,不知在看什麽,一動不動。
她怔了怔,咦,那扇窗不是正好對着客棧外面的嗎?那她方才在下面門口,他應該能看到吧?
擡手輕輕叩了叩門。
潇湘雲聞聲徐徐轉過身來。
“又怎麽了?”
見他用了一個“又”字,郁書瞳都不好意思了,臉頰有些燒,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因爲這次的要求有些過分。
潇湘雲看着她,一副等着她說的樣子。
因爲她站在門口,他站在窗邊,隔得有些遠,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隻看到,桌上的燭火落入他的眼中,兩團亮光。
稍稍組織了一下,她怯怯開口:“那個,外面天已經黑了,然後,我是一個女子,且,又不會武功。想必閣主也看到了,我雇的馬車那個車夫長得有些吓人......”
“我沒看到。”潇湘雲将她的話打斷。
郁書瞳愣了愣。
明明不是站在窗邊嗎?
好吧,沒看到就沒看到。
她指了指窗:“那閣主探頭看看就知道了。”
“想說什麽就直說。”潇湘雲似乎并無興趣看。
郁書瞳微微抿了唇,繼續道:“就是長得人高馬大的,很兇的樣子,我不敢坐他的車......萬一,他将我拉去賣了怎麽辦?或者劫财,我又沒财,他肯定就會将我殺了,又或者劫色,将我那什麽了怎麽辦?還有可能先那什麽,然後再殺。”
郁書瞳邊說,邊自己還打了一個寒顫。
她看到男人再次擡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這是今日他第二次做這個動作。
是又無語了嗎?
可她的擔心也不是杞人憂天啊,她是聽說過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才會有這方面的顧慮呀。
“所以呢?”将手自眉心拿下,他問她。
“所以,”她眉眼一彎,紅着臉讨巧笑道:“能不能将閣主的馬車和車夫借給我用一下?”
如果他的人送她回去肯定是安全的。
“我讓車夫去辦些事去了,不在客棧。”男人回道。
不在?
“這樣啊......”郁書瞳一陣失望,幸虧她沒辭掉下面的那輛馬車。
“好吧。”她有些沮喪地朝他揮了揮手,心不甘情不願地轉過身,往前走,隻走了一步又停住,回頭,殷殷巴巴地看着他,小聲開口:“那,閣主能送我回去嗎?”
男人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出聲:“現在急着要回去,下午做什麽躲在凳子下面不出來?馬車一出發,你就應該讓停下來。”
郁書瞳咬唇低頭,嘟囔道:“那時,我怕被發現,怕連累紫蘇......”
“怕連累紫蘇,你一開始就不應該讓她替你。”
一句話說得郁書瞳語塞,小腦袋垂得更低了,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男人低歎,似是有些無奈。
見他雖未同意,卻也并未拒絕,郁書瞳覺得其實還是有些希望的,便連忙擡起頭,趁熱打鐵地吹風。
“閣主也不想看到我出事的對吧?閣主跟我皇兄是好朋友,如果我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閣主肯定會對我皇兄覺得愧歉的。”
“而且,請閣主替我想一想,三日後,我就要嫁人了,如果我出個什麽事,特别是那方面的事,杜家肯定就不要我了,我就一輩子都别想嫁人了,我的清譽沒了是小事,可是英王府怎麽辦?我爹還病着呢,等着我大婚沖喜,結果沖喜沒沖喜成,還讓他受刺激,大夫說,他絕對不能受一丁點刺激。”
說完,她又殷殷地看着潇湘雲,水眸映着燭火,亮晶晶的,就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
潇湘雲靜默了片刻之後,舉步朝她走過來。
呀呀呀,郁書瞳心裏頓時就雀躍了,這是答應送她了嗎?
潇湘雲一直走到她的面前,她以爲他說走,誰知道他自袖中掏出一個什麽東西遞給她,“帶着防身。”
防身?
她垂眸一看,是把匕首。
汗。讓她帶把匕首防身,所以,還是不送她了是嗎?
她癟着小嘴,真的是要哭了。
她又不會武功,就算拿個匕首又有什麽用?
伸手将匕首接過來,她默然轉身。
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人家還是不願,她總不能強人所難。
将匕首揣進袖中,她一步三回頭地下了樓。
客棧門口,車夫已經都快等不住了,見她終于出來了就忍不住抱怨:“拿個東西怎麽拿那麽久?”
郁書瞳怕得厲害,但還是心虛地解釋道:“不好意思,我跟我師傅師兄道了個别,師傅正在傳心法和功力給師兄,所以我在旁等了等,耽誤了些時間。”
其實,她就是想告訴對方,自己不僅有師傅,有師兄,還有武功。
如此一來,對方多少總會忌憚幾分。
車夫瞟了她一眼:“快上車吧。”
“嗯,好,有勞了。”
郁書瞳來到馬車邊正準備上車,發現沒有腳踏的凳子,馬車又太高,見凳子被車夫挂在車轅上,她便讓車夫幫她取下來。
車夫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會武功嗎?這點高度上不去?”
郁書瞳汗,這麽快就露陷了?
連忙解釋:“平素這點高度自是不在話下,今日我剛剛也輸了内力給我師兄,身子正虛,得稍稍打坐調息才能恢複。”
這些都是武俠書上看到的,不知道有沒有說錯。
車夫不悅地抱怨:“事兒真多。”
側身将闆凳取下來,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