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時出去也不行,那還是逮個正着,且還很難看。
其實,她的顔面是次要,她是真的不能讓人發現她不禁足,偷偷跑出來了,因爲那樣,紫蘇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她爹爹寵她,舍不得罰她,但是,罰起别人來,那叫一個從不心慈手軟。
怎麽辦?怎麽辦?
她心急如焚地思忖着對策。
真是恨不得自己能變身,如果能變成一隻蝴蝶蜻蜓什麽的,就能從窗戶飛出去了,不能變身,會武功也行啊。
哎,哪怕随身有個什麽迷.香、迷.藥之類的也不錯啊。
可是,都不會,都沒有。
忽的,她眸光一亮,此時是半下午,不一會兒就會傍晚,那這個男人應該會投店吧?
到時,他下了馬車,她再偷偷出來?
隻能是這樣了。
想想今日還真倒黴,在杜府摔得半死,還被杜希南占便宜,現在又攤上這個。
背啊、腰身屁股都還在痛呢,她小貓一般蜷趴在凳子下面狹小的空間裏,欲哭無淚。
隻希望這個男人能早點投店,早點投店,早點投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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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廂房裏,老王爺奮筆疾書。
先是給杜府杜老爺的辭婚書,後是關于潇湘雲跟郁書瞳的婚約書。
郁臨旋回到廂房。
郁墨夜見他一人回來,眉心微攏,遞了個詢問的眼神給他。
郁臨旋回道:“應該是去哪裏冷靜冷靜去了,馬車還在的,問了人,也未見到他出府。”
幾人這才稍稍放心。
老王爺自是也聽到了,心裏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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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是趴伏的姿勢,又沒什麽可幹,又不能動,最主要的,馬車一搖一晃,郁書瞳就迷迷糊糊、暈暈乎乎地有了睡意。
但是,她又不敢睡着,怕錯過了最好時機,所以,就讓自己處在一種半睡的狀态。
馬車一停,她一個激靈就醒了。
是到客棧了嗎?要投店了嗎?
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了這一刻,她的心情是激動的。
現在就是靜等男人下車。
她眯着一隻眼睛,獨眼龍一般死盯着唯一能看到的那一截白色袍角。
動了動了,終于動了,起身了,她能感覺到頭頂凳子一輕,然後,白色袍角動了動,出了視線。
然後,她能感覺到馬車的車身一輕。
應該是下車了。
她得再等等,等對方離開,她再出來。
嗯,有腳步聲漸行漸遠。
看來,走了,終于走了。
她激動地伸手撩開垂墜在眼前的絨毯,剛準備開心地爬出,猛地感覺到有誰的視線深凝,驚錯擡眸,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漆黑的深瞳。
她呼吸一滞。
那人就站在馬車外面,隻手打着簾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因爲是背着光站着,他身形又高大,幾乎擋住了所有的光,所以,她第一眼還沒認出是誰,第二眼将人看清的那一刻,她不僅呼吸滞住,連心跳都滞住了。
不,是時間滞住,因爲身邊的一切都停滞了。
“潇......潇湘......閣主.......”
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且還語不成句,結巴得厲害。
竟然是他!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是他!
不,她不是在做夢吧?難道她真的睡着了?
放下絨毯,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腰,“哎呦”她痛呼出聲。
不是夢。
她又再度将絨毯撩起,便看到對方有些莫名且帶着一絲促狹的眼神。
是笑她放下遮擋,掐自己一下,然後再撩開遮擋嗎?
見對方一直沒出聲,她隻得再打招呼,眉眼一彎,紅着臉問道:“這是閣主的馬車嗎?好巧啊。”
心裏卻忍不住嘀咕:不是已經走遠了嗎?怎麽還站在那裏?難道方才的腳步聲是車夫的?難道他早就知道凳下有人,專門等在那裏甕中捉鼈?
呸呸呸,她才不是鼈。
不是,這樣一直不說話,是什麽意思啊?
忽然想起,這個男人對自己一直印象不好呢,自己似乎每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都是很狼狽的樣子。
在蘭鹜那時,她将魚湯撒潑在了他的身上,後來她又不小心用彈弓射傷了他的鳥,他說她不誠實,說她滿嘴謊話。
就連兩年前在京師的驿站,爲了引起他的注意,制造跟他的偶遇,她做了個蓮花燈在池子裏放,結果自己還落了水。
然後,他問她在做什麽,她說看看水面有沒有結冰,當時水面上明明還放着蓮花燈。
嘤嘤嘤,總之,每次都糗得要命。
這次也是。
等會兒他若問她爲何藏他凳子下面?她該怎樣回他?
該怎樣回他,才顯得自己誠實,沒有撒謊?
因爲不想禁足,所以躲在裏面,目的就是爲了逃?
不行不行,她不逃,她還得回去的。
因爲知道是他的馬車,所以故意藏裏面給他一個驚喜?
咳咳咳,這什麽破理由,這理由她說不出口。
就在她還在那裏七想八想,各種天花亂墜之時,某人終于動了金口出了聲:“那裏面很舒服?所以是,打算一直躺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