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臨旋面色蒼白,喘息着擡手揩了一下嘴角的血沫,勉力彎了彎唇,虛弱道:“我沒事。”
然後,自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送入口中,咽下之後,閉目慢慢調息。
氣色才逐漸恢複過來。
郁墨夜看着他,眸色凝重,沉默了一會兒,輕歎。
“當初,我就不贊成你這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風險太大,跟那種人賭上自己的生死,不值。”
郁臨旋睜開眼睛,已經恢複了平常的模樣,就好像方才吐血之人不是他一樣。
“沒事,隻有這樣,才能引他出來,而且,若換做皇兄跟娘娘,處在我這樣的情況,我相信,爲了娘娘,皇兄也會同我一樣,甘願如此。”
郁墨夜怔了怔,便不再做聲了。
目光觸及到地上的那一泓鮮血,他又轉眸看向郁臨旋,“你放心,我會盡快想辦法,讓陸長風交出解藥。”
郁臨旋彎唇笑笑,點點頭,“多謝皇兄。”
郁墨夜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那我先回宮了,馬上要上早朝了。”
“嗯。”郁臨旋作勢就要起身恭送,卻是被郁墨夜的大手順勢按在肩頭,沒有讓他動。
“就我們兄弟兩人,無需多禮。”
話落,郁墨夜轉身,舉步往外走。
走到營帳門口的時候,腳步又頓住,回頭,“也謝謝五弟這次對我的信任。”
郁臨旋一怔,擡眸,郁墨夜已轉回身,伸手打簾出了營帳。
留下郁臨旋一人坐在那裏失神了好一會兒在想他的話。
蕭逸打簾而入的時候,就看到郁臨旋一動不動坐在那裏盯着桌上的燭火,眼神飄渺,神思悠遠,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樣子。
直到他喚了一聲:“大當家的”,郁臨旋才回過神,轉眸看向他。
“那些女的已經全部被禁衛帶走了,我們天明寨的兄弟我也已經讓他們都各自回分部去了。”蕭逸禀報道。
“嗯。”郁臨旋起身。
蕭逸這時也看到了地上的那一團鮮血,心中一怵,看向郁臨旋。
見對方并無異樣,他又懷疑是不是方才三人對峙之時,發生過沖突,陸長風留下的?
所以,他也沒有多想。
“那我們呢?是回京師分镖局,還是回總寨?”
“你先回總寨吧,我還有點事要辦。”郁臨旋吩咐道。
蕭逸颔首領命:“是!”
轉身,正要退出去,又被郁臨旋叫住:“等等。”
蕭逸回頭。
“還記得我曾經留給你的那封信嗎?我說到時候會飛鴿傳書給你,讓你看的時候,你才可以看。”
蕭逸點頭,“自是記得,一直留着呢。”
“當時之所以說飛鴿傳書給你,是因爲怕沒有機會當面跟你說,今ri你正好在,那我就不用飛鴿傳書了,直接告訴你,你回去以後便可以看了。”
蕭逸怔了怔,回去以後便可以看?
而且,他還是不明白,既然已經當面了,還有什麽是不能直接跟他說的,還要讓他看信?
雖心中疑惑,卻也不敢多問,他想,這個男人這樣做,就一定有他如此做的道理。
他回道:“是!”
郁臨旋忽然舉步走過來,張開雙臂,輕輕擁了擁他,才道:“去吧。”
蕭逸更是懵怔,傻在那裏都忘了動。
跟随這個男人多年,雖已是過命的交情,但是,他卻從來沒有這樣對他過?
其實天明寨的兄弟都是粗人,開心之時,大笑相抱是常事,有時取得了勝利,還會歡呼着抱做一團。
但是,這些從來跟這個男人無關,通常情況下,他都是含笑在旁看的那人。
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啊。
蕭逸很激動,畢竟這對自己來說,是殊榮,是莫大的殊榮。
前段時間,還一直擔心着因爲送龐淼簪花的事情,他會真的跟他算賬呢,沒想到不僅沒有,還給他這樣一個擁抱。
心花怒放都無法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總覺得這個男人今夜有些反常。
是因爲如此大的計劃成功了嗎?還是因爲隐藏的這麽大的勁敵終于除掉了?
總之,他是開心激動的吧?不然,也不會做出這般舉措來。
“怎麽還不走?”
男人忽然出聲,将他蓦地拉回神來,他這才意識過來自己的失态,窘迫地摸摸後腦勺,嘻嘻笑道:“這就走,這就走!”
然後便快速打簾出了營帳。
******
天明寨總寨。
蕭魚接到京師天明寨的飛鴿傳書時,大家都在院子裏邊曬着太陽,邊幹着活兒。
龐淼自是也在其中,這些天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度日如年,再不跟她們一樣做點什麽,她覺得她肯定會瘋的。
她在郁臨旋的廂房裏看到了幾塊未加工的狐狸皮,她想給他縫一個大氅。
見有白鴿飛入,衆人都停了手中的活,她更是激動地針尖刺到了手指。
白鴿在院子裏盤旋了一圈,落在蕭魚的肩頭,撲棱着翅膀。
蕭魚将其抓過,取下綁敷在腿上的紙條。
放掉鴿子,迫不及待地将小紙條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