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龐淼心裏急得像貓抓一樣,根本不想投店,隻想日夜兼程。
但是,畢竟她是坐車之人,困了,可以躺車裏睡覺,而辛苦的,是趕車之人,不眠不休肯定不行。
而且,可能是對方氣定神閑的沉穩性子感染到了她,讓她覺得,相信他的安排應該不會有錯。
雖然從未來過這麽偏僻的鎮,但是龐淼早就知道這裏。
在那年得知郁臨旋就是天明寨大當家蕭震的時候,她就翻看過地圖,找過這個地方。
連山鎮是大齊最西南的一個鎮,因群山環繞而得名,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叫紫瞳山,天明寨總寨就在此山上。
曾經也無數次想過,他會帶她來嗎?這裏會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卻怎麽也沒有想到,她會是在這般的情況下才來到這個地方,更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這裏會變成這樣。
一到鎮上,趕車的白衣男人就給了她一塊白布。
她起先還不知道做什麽,在看到他自己也拿出一塊系于臉上,遮住口鼻,她才明白他的用意。
隻是,她還是疑惑,爲何要掩面?
怕誰認出他們?又或許是上天明寨的規矩就是如此?
直到路過鎮上的街道時,看到兩旁不少奄奄一息,像是得了重病的百姓時,她才意識過來掩面的目的。
與此同時,她也大驚,瞬間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重病?這麽多的人得重病?而且,需要掩面,所以是會傳染的病,所以......
是瘟疫!是郁臨旋拿解藥時放出了疫毒!
她震驚,又難以置信。
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
她扒在窗口往外看,這些百姓都聚在一起,在一塊空地上,或坐着,或躺着,有掩着面紗的大夫在其間穿梭忙碌。
她想起郁臨旋說的話,關于他母妃留這疫毒的用意。
既然那個女人如此處心積慮,就一定不會是好解的疫,這些大夫最多就是穩定穩定疫情而已,肯定救不了人。
她說不出來心裏的感覺,真的。
眼前的一切絕對不是她想看到的,但是,她更不想看着郁臨旋死。
哪樣她都不希望看到。
而且,她深深地知道,此時此刻的郁臨旋,絕對不會比她好受。
就算食了解藥不用死了,他此刻心裏也一定在痛苦煎熬。
因爲除了負疚,還有一個更大的決定等着他做。
忙碌的身影中,她蓦地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眸光一斂,她想了起來,那人叫樊籬。
對,就是樊籬,是名震大齊的法師,也是當今皇帝的好友,經常出入宮裏,他們見過好幾次面。
他也來了。
那看來此次疫情京師那邊已經知道了。
想想也是,他們在路上走了将近十天,郁臨旋應該早就回天明寨了,這個疫情也肯定發生有幾日了。
“白衣大哥,麻煩停一下車。”
不知道對方叫什麽,對方又不能說話,見他路上住店的時候換了幾套衣服都是白色的,她就幹脆一路叫他白衣大哥了,對方也沒有反對。
馬車停了下來,男人疑惑看向她。
她撩開車幔,跳了下去,“我看到了一個熟人,我去打聲招呼。”
其實,打招呼是其次,她是想了解一下這邊,以及京師那邊的情況。
“樊法師。”
她出現在樊籬面前的時候,樊籬還愣了一下,眸露意外。
想起自己掩着面,且以前交集也不多,她将他眼中的意外看成了怔懵,連忙自我介紹道:“我是龐淼。”
樊籬當即就反應了過來,笑道:“原來是五王妃。”
末了,又眉心一蹙:“怎麽這個時候來這裏?這裏現在環境可不好,正鬧瘟疫呢。”
“怎麽會鬧瘟疫?”龐淼佯裝不知。
“現在也不是很清楚,或許是從家禽,或者牲畜那裏感染過來的,另外,此鎮大山極多,山上怪獸也多,也可能從那些野生的獸類身上感染過來的。”
龐淼點點頭,心口微微松了松。
至少,現在還沒有懷疑到郁臨旋頭上。
“是皇上派你過來的嗎?”
“是啊,可不就是受皇命,皇上對我最好的地方,就是哪裏有危險,就将我往哪裏派。”
龐淼彎了彎唇,很佩服他這樣的時候,還能開出玩笑來。
“能者多勞嘛。”
樊籬忽然想起什麽,“對了,天明寨在紫瞳山,離這裏不遠,王妃是去那裏的吧?”
“嗯,是的。現在這裏的情況怎麽樣?有根治瘟疫的藥嗎?”
樊籬低低一歎,搖頭,“現在還完全沒有搞清楚是什麽類型的瘟疫,所以我們的藥隻能治标,不能治本,也隻能盡力了。”
龐淼心中戚然,看着那些感染瘟疫的人,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見樊籬目光朝遠處一探,看向她的馬車那邊,她也回頭看了看等在馬車邊上的白衣男人。
怕對方久等,她跟樊籬道别。
“那我走了。”
轉身的時候,卻是被樊籬喊住:“王妃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