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也讓先前的那個男人吓得話都不敢講。
因爲那一字,是從喉嚨深處出來的,就像是淬了冰,而且那眼神,如刀如劍,寒芒盡顯。
最重要的,自己的手腕,此刻就像是骨頭被捏碎了一般,疼痛得厲害,可見對方武功高強。
這樣的人,還是少招惹得好。
男人悻悻離開。
屋裏便隻剩下了兩人。
兩人都未說話。
龐淼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坐在那裏,怔怔看着來人。
來人瞥了她一眼,拾步走到她對面,撩袍坐下。
這時安生急急打簾進來,“陸姑娘,你方才是不是喊我?”
沒人理他。
男人和龐淼都未理他。
安生怔了怔,見并沒有什麽事,而且,兩人已面對面坐着,以爲接洽交談已經開始了,便将桌上的方才那個男人的杯盞收了出去。
換了一杯新的熱茶再進來上給這第二位客人。
安生驚訝地發現,兩人似乎一直未說話呢,他疑惑地看了看兩人,再次退了出去。
兩廂沉默了很久,男人率先開了口。
“蕭震的臉。”他指了指自己臉頰。
龐淼眼波動了動,沒想到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看來,他知道她已識出是他。
是的,就那一聲“滾”,她就識出是他了,他并沒有變音。
想過無數次再次與他相見的情景,卻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今日,在這個初雪的天,以這樣的方式。
她有些恍惚。
他們有多久沒見了?
似乎也并不是太長,也就一個多月,兩個月都不到,但是她卻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許久,龐淼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王爺怎麽來了?”
我來找你!
“我來就問你一個問題。”郁臨旋開口,答非所問。
龐淼沒有做聲,看着他。
郁臨旋亦看着她的眼睛,薄唇輕啓:“是不是我此刻解釋,你也不會相信我的話?或者說,我解釋了,你可能暫時會相信我的話,但是,内心深處,依舊不确定,依舊會生疑?”
龐淼長睫顫了顫,有些意外他的問題。
思忖了一下他的問題,她抿唇沉默。
應該說,無言以對。
因爲這個問題太尖銳,也太直白,不,應該說,直直擊在了她的心裏面。
她悲哀地發現,她是的。
她就是如他所說的那樣。
她已經失去了信任的能力。
當然,這裏的信任,不僅僅指對他,更是對自己。與其說她不信任他,倒不如說她不相信自己。
見她默不作聲,郁臨旋笑了,垂眸,笑得有些蒼涼。
“看來,心魔不除,你這輩子都會這樣!就算你此刻信我,也難保他日不疑。”
郁臨旋邊說,邊擡眸看向她。
龐淼不是聽得很明白。
特别是心魔二字,她的心魔,還是他的心魔?
正怔愣之際,郁臨旋忽然起身,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就如同方才那個男人一樣,一把将她的手腕攥住。
然後,拉起她便走。
“去哪裏?”龐淼莫名。
郁臨旋卻并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将她拉出了門。
龐淼很是被動,她蹙了蹙眉:“我還在做事呢,下面還有預約好的客人等在那裏。”
“讓他們等着!”郁臨旋頭也未回,腳步更是不停。
經過大堂時,幾個夥計看到,都一驚,不知發生了何事。
“陸姑娘!”
“陸姑娘,怎麽了?”
看郁臨旋架勢,以爲要對她不利,有兩個夥計準備上前阻止,龐淼見狀,恐發生沖突,連忙示意幾人。
“沒事,一個故人,我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末了,還不忘吩咐安生:“後面的客人你去幫忙解釋一下。”
“好的。”
出了門,外面依舊大雪紛飛,郁臨旋拉着她走到門口樹上系着的一匹馬前,回過身,伸手替她将披風的風帽拉起來戴在頭上。
“看來,你在這裏過得有滋有味得很嘛,看那些人對你的态度,不亞于對老闆娘。”
男人是微斜了一絲唇角說這話的,但是,眼裏卻無一絲笑意。
龐淼怔了怔,還未反駁回去,眼前景物蓦地一倒,男人已經彎腰将她打橫抱起,放上了馬背,然後自己翻身上馬。
見此,龐淼有些急了:“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裏去?”
總不能他是帶她離開,帶她回去吧?
她可不想回去!
而且,也不能這樣什麽都不交代,什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這樣一聲不響、不負責任地離開。
無論是陸長風,還是寶玉軒,又或者這個軒裏的衆人,都是有恩于她的人。
郁臨旋沒有理她,雙腿一夾馬肚,馬兒就在雪地裏行了起來。
龐淼有些生氣,爲他的态度,也爲他一意孤行的做爲。
“郁臨旋,你能不能尊重我一次?我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思想有自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