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外,小西正準備進門去端早膳的托盤,差點就撞上大步出門的郁臨旋。
“大當家的。”幸虧他眼尖閃得快。
“去将我的馬牽來。”郁臨旋邊順着走廊往前走,邊吩咐。
小西怔了怔:“大當家的要去哪裏?”
“回府。”郁臨旋腳步未停、頭也未回。
回府?回五王府?
小西面色一喜,朗聲回了句:“好叻!”
然後跑得飛快。
郁臨旋剛來到前院,便看到從門口進來的四人,不對,應該說是五人,樊籬手中還抱着一個孩子。
郁臨旋停住腳步,看着一行來人,怔了片刻,才舉步上前。
對着郁墨夜和池輕略略一鞠:“見過皇兄,見過娘娘!”
郁墨夜沒有做聲,就看着他,邊上池輕蹙眉,朝他使眼色。
他又轉眸看向樊籬和樊籬身邊的潇湘懿,微微點頭,以表示意。
兩人亦跟他打招呼:“五王爺。”
郁臨旋目光在樊籬手中的小不點上微頓,小家夥生得圓頭圓腦、粉雕玉琢的,一雙眼睛又大又亮,正一邊呲呲地吮着手裏的一個糖人,一邊新奇地看着院中陌生的一切。
郁臨旋有片刻的失神。
沒想到兩年多沒見,樊籬的孩子都這麽大了。
心頭一陣苦澀,他連忙再度轉眸看向郁墨夜。
“不知皇兄前來所爲何事?”
嘴上這樣問着,其實早已心知肚明,在看到他們進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爲了什麽而來?
不,應該說,昨日他就想到了會有今日這一幕。
郁墨夜卻隻是打量着他,眸色深幽,片刻之後才開口:“你應該知道我爲何前來。”
末了,眸光一探,四下環顧了一圈,問:“龐淼呢?”
郁臨旋眼波微動,意料之中,所以,臉上也沒有多大變化,他對着郁墨夜再次一鞠。
“昨日在行宮,龐淼不小心推了娘娘一把,龐淼并非故意的,她也是失手,我替龐淼跟皇兄和娘娘道歉,請皇兄和娘娘原諒!”
郁臨旋保持着垂眸颔首鞠躬的姿勢好一會兒,才擡眸看向帝後二人。
郁墨夜沒有做聲,池輕連忙笑着打圓場:“沒事,我知道龐淼是無心之失,對了,你就讓我們這樣在院子裏站着嗎?也不請我們進去坐坐?我們可都是第一次來。”
郁臨旋伸手,朝幾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不用了,”郁墨夜開口,見池輕在拉他的衣袖,還略帶警告地冷瞥了她一眼,然後,對郁臨旋說道:“讓龐淼出來見我!”
郁臨旋抿了抿唇,“她不在這裏。”
“那就讓人去找她過來!”郁墨夜口氣沒有一絲松動,他們先去的五王府,也不在。
郁臨旋蹙了蹙眉,并未動,而是繼續颔首說情。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跟龐淼無關,她昨日情緒失控,也都是因爲我,皇兄若要責罰,就請責罰我吧。”
“如果我說不呢。”
郁墨夜薄唇輕啓,慢悠悠道,一雙鳳目卻是一瞬不瞬望着郁臨旋的眼睛。
見郁墨夜如此執意,态度堅決,郁臨旋也有些不悅了。
“皇兄是帝王,皇兄說不,自然沒有人能違背,然而,龐淼隻是一個女人,皇兄堂堂一個帝王,何必要去爲難一個女人?我都說了,我甘願替她受罰。”
“女人?”郁墨夜輕嗤,“池輕就不是女人了?你要保護你的女人,我當然也要保護我的女人。你知道池輕的腰傷成什麽樣子了嗎?”
郁臨旋眸光微斂,看向池輕。
池輕真是汗啊汗。
雖然的确傷了,卻完全沒有這麽誇張,她都能坐、能躺、能走路,能傷成什麽樣子?
可是偏生又不能跟郁墨夜對着幹,因爲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了。
他的毛隻能順撫,不能逆撚,完全就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對不起。”郁臨旋又對着池輕鞠了一躬。
池輕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龐淼呢?不是讓你派人去找來嗎?”郁墨夜再度出聲。
面對這個男人的不依不饒,郁臨旋就真的有些火了。
“皇兄到底想要怎樣?我知道是我們有錯在先,我已經道歉了,我也很内疚,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難道非要将龐淼傷回來不成?我知道,這件事情要有人承擔責任,我都說了,錯在我,要殺要剮沖我來!”
心裏窩着火,說出來的話自然就不會好聽。
他也是給逼急了。
池輕見他如此,心中更是急得不行,這個時候,怎麽能杠上呢,郁墨夜吃軟不吃硬啊。
她連忙轉眸,求助地看向樊籬和潇湘懿,希望兩人能從中調一調。
說實在的,樊籬跟潇湘懿其實是一頭霧水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進宮就被叫着一起出來,路上又沒有跟他們同馬車,沒有機會問,下車了,見郁墨夜冷着一張臉,又不敢問。
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潇湘懿剛準備開口,卻聽到郁墨夜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現在知道要護龐淼了,早些時候幹什麽去了?”
見郁墨夜嘴上雖這樣質問着,可面色卻反而較之前的冷沉緩和了不少,樊籬有些意外,也連忙見縫插針。
“不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讓你們兄弟兩個要這樣劍拔弩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