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如此,郁臨旋表示不能理解:“一個摔壞的镯子而已,沒了就沒了,那個不配你,現在的這幅手鏈才适合你,而且,我記得後來好像也重新送了個镯子給你似的。”
“什麽叫‘好像’‘似的’?”
龐淼不悅,知道他說的是後來送給她的一個白玉手镯。
“你自己都不記得了,說明你當時有多不上心,那并不是你想送給我的禮物,而是因爲你醉酒朝我發瘋所表示的歉意,當然,也可能是看到我爲了救池輕做出的努力,所以想跟我表達謝意。”
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她想在刑場上救下池輕未遂,卻失手殺了刑部侍郎,爲了不連累他,她準備離開的,寫了一封信給海藍,道了始末,後來,信丢了,被他拾到了。
然後,他喝醉酒回來對她發瘋,說她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想要讓他上她。
再後來,他便送了她一個镯子,說,以前的那個斷了,重新送個新的給她。
明顯不是道歉,就是道謝。
無論道歉,還是道謝,都是因爲池輕。
所以,在她心裏,那個摔斷的手镯才是他唯一發自真心送給她的東西,雖然質量一般,就算當時無關情愛,卻是他婚後主動送給她的。
見郁臨旋被她噼裏啪啦的一頓話搞得一字也說不出,她又覺得自己有些過了。
“算了,找不到也沒辦法。”
她是覺得自己最近被搞得有些神經兮兮的了。
其實,過去的事她原本已經不怎麽去想了,可最近這段時間,似乎身邊的每個人都要提醒她一遍,搞得她夜裏做夢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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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日一日轉冷,轉眼又到了初一。
因爲已反複研究了二姐留下的解藥,發現裏面的确沒有對身體有害的東西,所以,一大早,郁臨旋便自己先吃了一粒。
龐淼見狀,也準備吃,被他攔了,說她的晚膳後再吃。
他的用意龐淼自是了然的,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龐淼不放心她娘,跟郁臨旋回了一趟龐府。
龐淼交代海藍,夜裏要寸步不離地守着她娘,一旦有什麽情況要立即去通知她。
整個一日,她都是神經繃得緊緊的,在極度不安的狀态下過來的,因爲她真的不确定二姐說得是不是真的,有沒有騙她?
最要命的是,如果二姐騙她,她還完全無能爲力,隻能聽天由命。
雖然郁臨旋未表現出來什麽情緒,甚至還讓她安心,但是,晚膳過後,就讓她一起呆在廂房裏,哪兒也不去,說明,他的心裏也是一樣沒有底的。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們擔心的事情始終沒有發生。
一直到過了子時,因爲過了子時便是初二的時辰了,兩人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适。
她終于相信,他們身上的毒解了,二姐的解藥是真的,二姐沒有騙她。
沒有騙她?
龐淼又不由地想起二姐跟她說的那些話。
不管怎麽說,困擾她那麽久,讓她備受折磨的毒終于解了,她是非常開心的。
郁臨旋明顯也是,她都已經困得不行,他還非纏着她要做那事。
她不願意,嘟嘟囔囔地抱怨,說自己想睡覺,眼睛都睜不開了。
他讓她睡,說,不妨礙。
可他又是親她,又是摸她,又是蹭她的,她哪裏睡得着?
一直折騰到四更,兩人都筋疲力盡,才沉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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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一片白茫茫,什麽都沒有,除了空曠,還是空曠。
龐淼置身其中,茫然四顧。
一個人都沒有,分不清東南西北,她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忽然,有人聲響起。
“他母妃深知,郁臨旋無心奪取皇位,但是,這樣一個男人,卻在池輕被判腰斬之刑時,不顧他母妃的反對,也不顧當時時機還未成熟,執意要帶領天明寨的人舉事,奪帝位、救池輕。所以,他母妃很清楚,這個世上,隻有池輕,能激起他的鬥志,換句話說,隻有池輕,能讓他傾盡天下、奪皇權。”
“所以,這個毒,說白,當時就是針對他跟池輕的,因爲,隻有身心合一,毒才不會發作,也就是,他隻能碰池輕,不能碰别的女人,他母妃是想要以此來激發,他從當今皇帝身邊,将池輕奪過來的決心,沖冠一怒爲紅顔,奪女人,即奪天下。”
鬥轉星移,又變成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大當家的之所以放下,就是因爲池輕已經成爲當今皇後這個事實了嗎?”
是蕭魚,是蕭魚的聲音。
緊接着男人的聲音響起,是回蕭魚的。
“既然你也付出過,那,你走進你愛的那個人的心了嗎?如果沒有走進他的心裏,說明這段感情是無望的,那,你淡忘了嗎?”
蕭魚無語。
其實,她也無語。
他的意思是,就算再付出,走不進一個人的心,還是走不進是嗎?再無望的感情,就因爲入了心,所以永遠都不會淡忘的對吧?
忽然,他的聲音又變成了潇湘雲的。
“那尺寸一看就是女人的牙,老弟,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是給皇後娘娘的。這麽多年,這份執念你竟然還沒放下?”
龐淼陡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又被夢魇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