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看到有衙門的捕快。
将視線收回,疑惑問向面前已經起身準備跟蕭魚打招呼的女人:“捕快在哪裏?”
龐淼将手掩在唇前咳了一聲,清清嗓子,然後壓低了聲音快速道:“就是這個女捕快。”
郁臨旋又是一怔,旋即便笑了,眉尖輕挑:“她?”
“嗯。”怕人家察覺會不好,龐淼聲音極低地從鼻子裏出來,連頭都不敢點。
郁臨旋眼角眉梢笑意更濃了,薄唇輕啓道:“她是蕭魚,天明寨的人。”
啊!
龐淼傻眼了。
這個女人是蕭魚?
蕭魚是她?
她經常聽說蕭魚,卻是從未見過,竟然.......
可是,不對啊,當年,這個女人明明跟她說,自己是京師衙門的捕快呀。
那時,她失手殺了刑部侍郎賈前,不敢回王府,一個人在大街上遊蕩,然後不小心撞上了這個女人,将郁臨旋送給她的一個手镯給摔成了兩半。
是這個女人将她帶去寶玉軒修的,而且,這個女人當時正負責賈前的那個案子,怎麽......
怎麽又變成了蕭魚?
又懵又窘,又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所以本想打招呼的她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喚人家了?
睨着她表情豐富的嬌憨模樣,郁臨旋又忍不住笑了笑,這才再度轉眸看向蕭魚,淡聲開口:“幾時到的?”
“剛剛。”蕭魚唇角一勾,舉步朝他們走過去。
心裏卻是早已滋味不明。
她之所以一直站在那裏沒有動,一直到他開口相問才舉步,是因爲她發現,他看到她就像沒看到一樣。
當然,這個形容誇張了點,他肯定是看到她了。
她的意思是,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至少一月是有的,她突然下山,出現在這裏,他多少應該表現出一些驚訝吧?
沒有。
那樣子就像是他們都在天明寨天天見,她從他面前經過一樣,他沒有一絲反應。
所以,她就更震驚了,震驚他對龐淼的态度。
她看得很清楚,是龐淼提醒他她來了,他便轉眸看向她,可是,招呼都沒有打一聲,又将視線收回去看向龐淼了,并跟龐淼不知說了句什麽,然後龐淼回了他一句,他就笑了。
在她的印象裏,他真的很少笑,以前就不多,這兩年尤甚,幾乎就未笑過。
但是,方才,她卻看到他笑了好幾回。
雖不是大笑,隻是勾着唇角,眼底蘊着薄薄笑意,但是,卻是那種非常綿長的,讓人看了會動容的笑。
一直到兩人說完了,他才再度看向她,開口問她,就像是才想起她來了一樣。
且口氣清淡得擰得出水來。
其實,她也不是第一天認識這個男人,對于他的态度,她早已司空見慣。
他永遠都沒變,永遠都是這樣,如果對哪個人好,滿眼就隻看得見那一人,别的人和事根本無法讓他的目光停留半分。
曾經,對池輕便是。
所以,她真的很好奇,龐淼是如何走進他的眼的?又如何成爲他眼裏的全部的?
距兩人還有兩三步遠的地方,她停下站定,對着龐淼,她含笑颔了颔首:“王妃。”
龐淼有些窘迫,微熱了臉頰,亦點了點頭:“原來你就是蕭魚姑娘。”
蕭魚秀眉一挑:“聽王妃此言,看來,我蕭魚名聲在外哦,隻是不知,是臭名,還是美名?”
“當然是美名,一直聽到他們提到姑娘,卻從未見過,我還想幾時去天明寨見見呢,沒想到,姑娘便是當年的那位美捕快。”
蕭魚笑,未語。
其實,她在看,看男人會不會開口問她,她幾時做過捕快?
當年,龐淼救池輕不成,失手殺了刑部侍郎,她讓天明寨的兄弟做了手腳,故意引導衙門的探案方向,将兇手引到另一人頭上,替龐淼擺平了這件事,她後來有跟這個男人說過的。
但是,她卻并未說得很詳盡,更沒有說自己騙龐淼是捕快。
果然,男人絲毫不感興趣。
“天明寨一切都還好吧?”男人問了另一個問題。
“嗯,挺好的。”
男人就不再問什麽了,将手中的一粒黑子,落在棋盤中,然後擡眼看向龐淼:“該你了。”
龐淼看看蕭魚,覺得這樣晾着人家似乎不妥,拂裙坐下去之前,指了指邊上的石凳,“蕭魚姑娘也坐。”
“我還要去看看蕭逸和其他兄弟們。”
蕭魚自是沒坐,見男人專注于棋盤裏的對弈,便朝兩人告辭。
“我先進去了。”
龐淼點頭,“嗯,去吧。”
男人卻頭都未擡。
蕭魚轉身,忽然想起一件事,頓住腳步,回頭:“對了,皇後娘娘沒事了吧?”
其實,她知道池輕沒事了,她隻是想看看這個對一切都淡漠的男人,如今對池輕,又是什麽反應?
還以爲他會手一頓,或者擡眼看她,或者擡眼看龐淼,或者其他什麽反應。
都沒有。
隻面色無波地回了句:“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