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做以前,她聽到這樣的話,就算面上強撐,心裏面也一定是會非常難過的。
但是,如今不同。
郁臨旋的情況她已了然,又豈會再因這種女人的話而心情郁結?
見她站在那裏不說話,二姐也沒有再吭聲,隻唇角譏诮一勾,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轉身,作勢就要離開。
看着女人的背影,龐淼猛地想起一件事,渾身一震。
然後,就拔腿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二姐的袖襟。
“你們的目的是不是就是想要我跟郁臨旋行fang?”
二姐一怔,頓了腳步,眸底一抹異色一閃而過,她轉過頭,看向緊緊抓着自己袖襟的龐淼。
“松手。”
龐淼這才将她的衣袖放開,并且後退了一步。
眸光微閃,面上聲色未動,她已成功将郁臨旋給她的那個無色無味的藥水弄到了這個女人的衣袖上。
“你都知道些什麽?”二姐微微眯了眸子,看着她。
龐淼唇角一翹:“我不知道什麽,我隻知道,如果你們的目的是讓我跟郁臨旋有夫妻之實的話,那我勸你們早點死了這條心,他是不會碰我的。”
二姐緩緩轉過身來,面對着她,目光淩厲,望進她的眼底。
半響,才開口:“他都告訴你了?”
“什麽?”龐淼佯裝不懂。
“不然的話,明知他不會碰你,你還一副得意之姿,這不正常。”
龐淼汗。
她有得意之姿嗎?
“我聽不懂二姐在說什麽?”龐淼繼續裝蒜。
二姐嗤笑:“是嗎?不就是他告訴你,自己不能碰你的原因了呗,我很好奇,他告訴你的是怎樣的?”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龐淼不留一絲情面。
二姐也不生氣,反而好整以暇地環抱起了手臂,“唔,那就讓我猜一猜,他是如何跟你說的。”
略微頓了頓,聲音才繼續:“他是不是跟你說,他被他母妃下了毒,如果跟你行fang,他就會中毒?”
龐淼眸光微微一斂,沒有做聲。
心裏也終于肯定,這些人果然是她猜測的那個目的。
見龐淼不說話,二姐笑了笑:“看來猜對了,其實,以你這種被人賣了,還會幫人數錢的蠢貨,如果我是他,我也會這樣跟你說。”
龐淼瞳孔又斂了斂:“什麽意思?”
“還能什麽意思?就是他騙你的咯。”二姐無謂聳肩,一副嘲諷的樣子。
龐淼笑了。
“不用挑撥,我有眼睛。”
二姐哼了一聲,“是嗎?你的确有眼睛,隻可惜,被你的心蒙蔽了。如果我告訴你,真正的真相是,他如果跟自己心愛之人行fang,身心合一的話,他身上的毒就根本不會發作,而隻有身心不一的時候行fang,換句話說,就是跟自己不愛的女人行fang,才會中毒,你信嗎?”
龐淼微愕。
二姐又自己回道:“你肯定不信。”
“我當然不信!”龐淼口氣灼灼。
二姐也不以爲意,輕笑了一聲:“就知道你不信,因爲你最能耐的,不就是自欺欺人嗎?”
“你到底是什麽人?”
龐淼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在這個女人和郁臨旋兩人之間選擇,她毫無疑問地會相信郁臨旋。
“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一個替你打抱不平的人。”二姐回道。
龐淼輕嗤。
替她打抱不平?簡直是笑話。
“以給我下毒的方式替我打抱不平?”她調侃。
到底是有多大臉,才會說得如此大言不慚?
“下毒隻是手段而已,并不是目的。”說到這裏,二姐竟是低低一歎,帶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龐淼,你自己想想,郁臨旋母妃的目的,不就是想要他奪取皇位嗎?而這個毒,是他母妃在世的時候下的,那個時候,郁臨旋心中最重要的人,是當今皇後池輕吧。他母妃深知,郁臨旋無心奪取皇位,但是,這樣一個男人,卻在池輕被判腰斬之刑時,不顧他母妃的反對,也不顧當時時機還未成熟,執意要帶領天明寨的人舉事,奪帝位、救池輕。所以,他母妃很清楚,這個世上,隻有池輕,能激起他的鬥志,換句話說,隻有池輕,能讓他傾盡天下、奪皇權。”
二姐不徐不疾地說着,龐淼微抿了唇,不語。
二姐繼續:“所以,這個毒,說白,當時就是針對他跟池輕的,因爲,隻有身心合一,毒才不會發作,也就是,他隻能碰池輕,不能碰别的女人,他母妃是想要以此來激發,他從當今皇帝身邊,将池輕奪過來的決心,沖冠一怒爲紅顔,奪女人,即奪天下。”
龐淼腳下一軟,又強自鎮定。
不,這種女人滿腹壞水,她才不會相信她的這些胡話。
“既然真相如此,你又爲何非要讓我跟他行fang?就是爲了讓他毒發嗎?”
“對啊!”二姐點點頭,拖長了尾音,然後眸光一斂,冷聲道:“天下所有薄情的男人都該死!”
龐淼怔了怔,對她突如其來的反應有些莫名。
又聽到二姐的聲音繼續。
“其實,你該感謝我才對,我是在幫你,最初,我讓你想辦法取得他的信任,是想讓你做最後一番努力,看最終能不能走進他的心,若能,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事,幫你得到了他的心,也等于幫他解了身上的毒咒,因爲他對你身心合一,就也不會中毒。可事實證明,薄情的男人永遠都是薄情的,不僅不會給你心,還會欺騙你,這種男人該不該死?”
龐淼汗。
同時,心裏也有些亂。
“就算該死,我也沒有那個能力!你不是說了嗎?隻有身心合一才不會中毒,他的心裏沒我,又豈會碰我去找死?”
“那是因爲你沒用!”二姐低吼。
見她面色微微發白,又唇角冷冷一勾:“不,你不是沒用,你是舍不得!不然,就算心裏沒你,想讓一個男人動欲,并不難。”
龐淼沒有做聲。
二姐搖頭輕笑:“就知道你舍不得,所以,你這種女人就是活該!如此執迷不悟,枉我一心爲你!”
說完,重重一歎,靜默了很久,才再度開口。
“罷了,經過了這麽多事,你都沒能走進他的心,想必,他也不會愛上你了,而你,執迷至此,想必也不會去報複他,我也不想再管了,這世上,男人不是好東西,女人本就應該靠自己,自己甘願,扶不上牆,那就是活該,以後,你是生是死,我也不想管了,解藥給你,我們從此不見。”
說完,自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扔在她面前,搖頭轉身,飛身離去。
直到二姐的身影消失不見,龐淼才怔怔回過神。
垂眸看着腳邊地上的瓷瓶,她簡直難以置信。
這個女人就這樣将解藥給她了?
這怎麽可能?
有詐吧?
雖然這樣想着,她還是躬身将小瓷瓶拾了起來,腦子裏充斥着那個女人說的種種,很亂。
那個女人的意思是,她所做的種種,都是爲了幫她,幫她走進郁臨旋的心,不成,則幫她報複郁臨旋。
她怎麽可能會相信?
但是,那些話卻明顯影響了她的心情。
硯台也沒有去買,她直接去了天明寨的分镖局。
郁臨旋正坐在賬房的桌旁看賬簿,聞見門口腳步聲,擡眸,見到是她,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你怎麽來了?”
她走過去,将手遞在他掌心。
他順勢一帶,将她拉坐在自己懷裏。
她扭頭,仰臉看向他,看進他的黑曜一般的眼底。
“怎麽了?”他問。
龐淼靜默了片刻,“我碰到二姐了,已經将你給我的那個藥水,弄到她的袖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