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臨旋不信,徑直往裏走。
那來勢洶洶的樣子,讓下人們都不敢近前,卻也不明所以。
他直接朝龐淼曾經住的廂房找。
廂房裏黑燈瞎火,他也顧不上掌燈,黑暗中,尋到床前,沒有人,廂房裏也不像有人住過,連被褥都沒有。
他又轉身出了門。
有人去禀報了龐思安和龐夫人,兩人都披衣出來,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見夫妻二人的确一副剛睡醒起來,完全不知道狀況的樣子,郁臨旋意識過來一個問題,也肯定了一個想法。
意識過來的是,依照龐淼中了毒,在京師都不回龐府的風格,她又怎可能會在毒發之日住在龐府呢?
而肯定的想法是,解藥隻有一粒,龐淼給了她。
如果有解藥,她服了,就跟沒事人一樣,又何須在他這邊,騙他說要回龐府住一晚,在龐府這邊,又騙父母說要回他那裏?
所以,既然她不想讓父母知道,不想讓他們擔心,他也不能壞了她一番心意。
遂連忙跟夫妻二人解釋。
“深夜打擾父親和母親,實在抱歉,我是擔心龐淼,因爲她答應我回去的,然後我在王府一直未見到人,前幾日天明寨出镖,遇到賊人,犧牲了三個兄弟,所以,我現在有些草木皆兵,恐龐淼有危險,才這般急切尋過來,請父親和母親大人見諒。”
他故意說的是王府。
果然,那個送龐淼的家丁,當即就接話了。
“哎呀,姑爺,你跟小姐是搞岔了,你在王府等,自然是等不到人的,我将小姐送到你們天明寨的那個分镖局去了。”
“送到那裏去了?”郁臨旋就像是第一次聽說一樣,“難怪我等不到呢,肯定是我沒說清楚,沒事,我去那裏便是。”
然後,就跟夫妻二人告辭,他根本沒有時間耽擱,也沒有心思耽擱。
如果唯一的一粒解藥給了他,那她......
他根本就不敢往下想。
夫妻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被鬧了起來,但是,看到這個男人如此緊張自己女兒的安全,心裏也算很欣慰。
郁臨旋大步出門的時候,看到了婢女海藍,海藍招呼都沒跟他打一聲,看向他的目光也極不友善。
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他知道,因爲龐淼,這個一直被龐淼視爲姐妹的婢女,早在王府之時就對他一肚子意見。
快速出了龐府,翻身上馬。
可是,他卻發現,他不知道該去哪裏了?去哪裏找她?
她根本就沒有落腳的地方,就算有落腳的地方,她也應該不會在自己毒發的時候去。
忽然,他眸光一斂。
寶玉軒。
對,陸長風的寶玉軒!
拉了缰繩,雙腿一夾馬肚,又朝三裏畈疾馳而去。
當他“砰砰砰”敲響寶玉軒的大門的時候,裏面的人以爲他是要買首飾,也未開門,隻在門内大聲道:“我們已經打烊了,有什麽需要明日再來吧。”
“開門!”
郁臨旋又怎會理他?不僅敲得更響了,還沉聲命他開門。
裏面的人吓住了,沒了聲響,郁臨旋猜大概是跑去裏廂禀報去了。
他也顧不上等,準備直接将門撞開,門卻在這個時候被人自裏面打開了。
一襲月白錦袍,身姿偉岸,正是陸長風。
見到是他的那一刻,陸長風一怔:“大當家的?這麽晚了......”
“龐淼有沒有上你這裏來?”郁臨旋直接開門見山。
陸長風搖頭,微攏了眉心:“怎麽?她不見了嗎?”
郁臨旋自是不相信他,越過他的身邊就朝裏面走,并大聲地喊着:“龐淼,龐淼!”
不少住在寶玉軒的夥計不明所以,都披衣而起看熱鬧。
陸長風一向溫潤如玉的臉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跟過去,冷聲道:“大當家的這樣跑到我這寶玉軒來找自己的夫人,還大吵大叫的,大當家的覺得合适嗎?”
郁臨旋冷哼:“你也知道她是我的夫人?你覺得你對一個有夫之婦,又是握她手,又是攥了她臂,甚至點她的額,又合适嗎?”
陸長風怔了怔。
郁臨旋冷觊了他一眼,依舊腳步未停,一間廂房一間廂房踢開找。
原本廂房裏住人的,都吓得不輕。
陸長風看不下去了,一把攥了他的手臂,聲音也變得森冷起來:“所以,大當家的今日是過來捉.殲的?”
“捉.殲?”郁臨旋腳步一頓,回頭,唇角一勾,冷笑道:“那得你有這個能耐?”
陸長風面色一滞,旋即也笑了:“大當家的還真是自信呢,隻是,不知這份自信從哪裏來?是來自于自己的優秀,還是來自于對龐淼的吃定,我看是後者吧,大當家的是笃定龐淼對大當家的死心塌地,才這樣說的嗎?”
這次輪到郁臨旋怔了怔。
旋即回過神來,又繼續自己的正事,順着走廊,一路廂房找過去。
“郁臨旋!你到底發的什麽瘋?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說龐淼不在,就一定不在!你若再這樣,就休怪陸某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