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便看到是蕭逸。
“王妃去哪裏了?我們到處找你。”蕭逸一臉喜色地走上前來。
“我去二裏畈了呀,幫你找那個水.......”
“咳咳!”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蕭逸的咳嗽聲打斷,見他極其慌亂地朝自己使眼色,她才擡頭朝他身後看去。
不遠處,男人長身玉立。
龐淼怔了怔。
郁臨旋竟然也一起的。
也未理會男人,将視線收了回來,她沒有繼續說下去。既然蕭逸不想郁臨旋知道這件事,她當然得尊重他。
“我不是讓小西轉告你們,我去辦點事,馬上就會回去,做什麽還要找我?”
她是對着蕭逸說的,當然是說給某個男人聽的。
男人舉步走到近前:“随我進一趟宮吧。”
進宮?
龐淼愣了一下,不過,當即就反應了過來,是要進宮看看某人的情況吧?
她記得那日她問他,皇後娘娘沒事吧?
他回答,會沒事的。
會,就說明當時還不知道情況,不過,現在這麽多天過去,肯定是知道情況了。
就算知道了,滿心牽挂的人,劫後醒來,還是想親眼看看的吧?
“我爲什麽要随你進宮?”
她盡量讓自己問得委婉,其實,她想問的是,憑什麽?憑什麽他去看他的心上人,要她陪着他一起去掩人耳目?
“不爲什麽,因爲我是五王爺,你是五王妃,沒回京城就不說,既然皇上知道我們回了京城,還是進宮請個安比較妥。”男人聲音清淡,面色也很淡。
龐淼笑。
這理由的确無可辯駁。
“皇上是知道王爺回了京城吧?”
我們二字她可擔當不起。
男人看着她,沒做聲。
蕭逸在邊上急死。
龐淼垂眸默了默,其實她也不是要爲難他,隻是心裏不痛快,而且,她發現自己的确越來越不能隐忍了。
曾經的她可不是這個樣子。
“幾時進宮?”她擡頭問向男人。
男人似是沒想到她的态度變得那麽快,怔了怔,黑曜一般的眸子凝落在她的臉上,“現在吧,請個安便回。”
“嗯,”龐淼點點頭,“出宮回來,我也想回一趟龐府,夜裏想在龐府住一宿,陪陪我爹我娘,已經兩年多沒回去過了,如王爺所說,沒回京城就不說,既然回來了,見見父母也是應該的,而且,父母年紀大了,見一年少一年,王爺不會不同意吧?”
“不會。”
“那好,走吧。”
蕭逸告辭,她跟郁臨旋進宮。
那樣子,讓她覺得,他們兩個就像是達成交易的合作雙方,而不是生活在一起的妻子丈夫。
******
走在長長的宮道上,兩邊依舊是兩年前的舊景,龐淼卻覺得恍如隔世。
特别是路過禦花園的時候,她還禁不住駐了駐足。
涼亭依稀,花樹依稀,時光翩跹,她似是又看到了六年前的那個春天。
她記得那日,天氣晴好,天空湛藍湛藍的,雲很高,空氣中都是花香。
牡丹園裏的牡丹一大朵一大朵地開得特别豔麗,太後讓文武百官們偕同子女進宮賞牡丹,她也在被邀之列。
太後跟她父親打過招呼,有意将她推薦給皇上。
但是,皇上并不想要這樣的安排,她跟她父親正尴尬不已,然後,有個男人主動站了出來。
天神一般的男人。
當時,她就這樣認爲的。
那個男人撩袍跪在她的身邊,對着太後、對着皇上,當着所有人的面,朗聲說:方才在賞花的時候,我有幸跟龐淼龐姑娘有過短暫的交集,龐姑娘清麗脫俗、溫婉大方、賢淑得體,我對她一見傾心,懇請太後娘娘和皇兄能替我賜婚,我想娶龐姑娘做我的王妃!
最後,他如願,她心甘情願。
記憶是那樣清晰,清晰得就像是昨日才發生的事一樣。
她清清楚楚地記得他當時說過的每一個字。
他對她一見傾心?
呵呵。
時隔六年多以後的今日,再想起當日種種,她卻隻想笑。
她看着禦花園,郁臨旋看着她。
她笑靥如花,面色卻落寞至極。
他面沉如水,眸色卻深如濃墨。
“走吧。”他說。
她舉步往前。
******
他們先去的龍吟宮,王德見到是他們兩個,驚得半天忘了喊郁臨旋幾王爺,隻得激動地喚道:“王爺,王妃。”
帝後二人都不在,王德說二人在香凝宮,并特别開心地領他們二人前往。
香凝宮的院子裏,一片和諧景象。
大病初愈的池輕躺在院中華蓋下的躺椅上,眯着眼睛,身上蓋着薄毯,一副慵懶小貓的模樣。
她正在懶洋洋地給坐在腳邊上給她捶腿的姐姐講着什麽動物的故事。
而在榕樹下的石桌旁,六六正在做功課,石桌上鋪着筆墨紙硯。
剛過六周歲生辰的六六已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背脊筆直、姿勢端正,專注揮毫,眉眼跟坐在他對面,一襲明黃拿着書卷看書的男人如出一轍,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就妹妹最閑不下來,一會兒跑過來歪着小腦袋看哥哥寫什麽,一會兒又跑到看書的男人身後,調皮地吊在他背上。
青蓮含笑站在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