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知道這件事嗎?”蕭逸又問。
蕭逸其實問的是,池輕滑胎昏迷,他回天明寨拿藥那件事。
而男人以爲他問的傷手這件事。
“不知道。”男人淡聲。
龐淼眼簾顫了顫,微微抿了唇。
“大當家的,我說了你肯定會生氣,但是,我真的想說,這樣對王妃很不公平。”蕭逸一口氣說完,顯然是鼓足了勇氣。
話音剛落,就痛呼出聲。
是男人蓦地一針紮在他的痛穴上,然後,便是寒涼的聲音響起。
“既然知道我肯定生氣,做什麽又要說?”
蕭逸痛得冷汗涔涔,可心裏一股說不清楚的情緒異常強烈,面對這個平素自己一直懼怕的男人,他第一次選擇了忤逆。
微微喘息道:“忠言逆耳,大當家的生氣我也要說,大當家的那日中了蛇毒,解藥還差幾滴完.璧之身的女人血,後來大當家的毒解了,我以爲是大當家跟佳佳取的,第二日我問過佳佳,佳佳說沒有,我想起那日發生的事情,那血是王妃的吧?大當家的娶了王妃這麽多年,王妃還是完璧之身,這讓一個女人如何自處?大當家的還丢下她,去救什麽皇後娘娘,甚至爲這個女人不惜傷了自己的手,大當家的自己覺得對王妃公平嗎?人家貴爲皇後娘娘,什麽藥弄不到?而且,她是皇後,不是還有皇帝嗎?大當家的不覺得自己做得太過了嗎?王妃曾經離開了兩年多,難道還不夠給大當家的敲醒警鍾嗎?能回來,或許是最後給大當家的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大當家的,就真的不擔心會徹底失去她嗎?”
蕭逸覺得自己是徹底豁出去了。
他太希望那個女人好了,他也希望面前的這個男人好。
爲什麽自己身邊的幸福,這個男人就是看不到呢?
“蕭逸,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你是不是覺得你們單獨相處了幾日,你對自己就特别有信心了?你就有資格替她來打抱不平?”
男人一邊說,一邊将穴位上的針一根一根拔下來。
龐淼趕緊離開,淚濕了雙眼。
回房躺在榻上,她難過得要命。
一直以爲自己在郁臨旋面前,活得低如塵埃,隻有她自己知道,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要蕭逸來替她讨回公道。
其實,她早就猜到,他的左手是因爲此次那個女人的事所傷的,她隻是不知道個中詳細。
當然,她現在也并不知道個中詳細。
隻知道,連平素視郁臨旋爲天神、對其唯命是從的蕭逸,也跳出來替她伸冤了。
她冤嗎?她問自己。
或許,這世上最可悲的是,所有人都覺得你冤,你卻渾然不覺,還毫無自尊、不知所謂地陶醉其中、甘之如饴。
她起床下來,穿了外袍。
将袖袋裏的他送給她的那串銅錢手鏈拿出來,放在桌上顯眼的位置,便出門走向廚房。
她記得廚房的窗就開在竈台邊上,那扇窗直接通向外面。
走吧,她告訴自己。
再不走,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不,她早就瞧不起自己了,應該說,再不走,接下來替她打抱不平的,或許就是二賢、就是小西,就是天明寨的其他兄弟。
她要活得這麽可憐嗎?
她不要。
而且,現在走,也是最好的時機。
前面是因爲要照顧蕭逸,如今蕭逸也有人照顧了,她也可以放心。
還有,他們這些人是通過追蹤蟻才找到這裏來的,想必二姐也不會那麽輕易找到她。
她完全可以撒個謊,說自己墜下了山崖之類的,跟他們分開了。
爬上竈台,推開窗門,她翻窗而出。
天還很黑,一陣夜風襲來,她打了一個寒顫,攏緊了衣袍,她快速往前走着。
其實心裏是有些害怕的,畢竟這裏不比街市上,方圓幾十裏聽說都沒有人煙。
不過,離開前,她看了牆角的更漏,已是四更的時辰,那麽,天很快就會亮了。
她埋頭往前走着,不時一陣小跑,但是内傷未好,肩傷未愈,也跑不了幾步就不行了,又隻得走。
忽然身後一陣衣袂簌簌,她一驚,還未回頭,後頸的衣領已經被人攥住。
她閉了閉眼,這動作,她當然知道是誰。
“龐淼,你到底要鬧哪般?”
沉冷的聲音夾雜着夜的涼氣鑽入耳裏,帶着幾分不耐,帶着幾分怒意。
要鬧哪般?
下午的時候,他說,龐淼,你就不能消停點?如今說她鬧。
微微苦笑,也不想理會,見他松了手,她繼續拾步往前走。
他快步攔在了她的前面。
見他如此,她又扭頭往回走。
他再次攥了她的衣領:“龐淼,你到底想要怎樣?”
龐淼停住腳步,大力揮開他的手臂,胸口起伏,咬牙切齒道:“我要怎樣?我要走,我要離開!”
說完,再次繞過他身邊,又往前走。
再度被他鉗制住。
隻不過這次不是衣領,而是直接長臂扣了她的腰,将她挾起,同樣咬牙切齒.
“你不是就是因爲那點事嗎?好!既然你想要,我給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