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逃不掉則已,但是,蕭逸怎麽辦?
蕭逸如果落在她們的手上,一定是死,眼前再次浮起,大安被女人一劍穿心的樣子。
那個被毒蛇咬都大難不死的男人,那個被衆人拿來開玩笑的男人,那個紅着臉跟她說,王妃可以幫我去門口的街上挑個發簪嗎?我想送給媳婦兒,怕她嫌我買得不好看的男人,那個拿着發簪,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的男人,沒了。
所以,她一定不能讓蕭逸落在她們的手上。
借着夜色,她想要觀察一下周邊地形,可是眼淚模糊了視線,又沒有手去抹,她隻得使勁眨使勁眨。
終于視線恢複清明,這個時候,身後蕭逸似乎低呓了一聲,她心頭大喜,喊:“蕭逸!”
蕭逸的腦袋依舊靠在她的肩頭,所有重量依舊落在她的背上,微弱的聲音貼着她的耳垂。
“身上有......追蹤蟻,放出去.......我們的人......會找到我......們,還有......迷煙石......”
說完,就再也沒有了聲音。
“蕭逸!”
又已然昏迷了過去。
龐淼想了想他的話,雖然不知道迷煙石是個什麽東西,但是,聽名字應該是可以放迷煙的石頭吧?
這個倒是用得着,隻是她沒法拿。
身後的馬蹄聲更近了。
她想到了在劫難逃這個詞。
夜色中,看到路邊石頭上寫着意侞崖,并箭頭指了一個方向,她決定孤注一擲了。
背着蕭逸的身子,她吃力地俯下身,用嘴,咬住缰繩,将蕭逸手裏的那頭扯出來,然後就用牙齒咬緊控制着。
馬跑起來拽力很大,不一會兒,口中就充滿了血腥。
她知道是牙齒出血了,因爲牙根被拉扯得很痛很痛,但是,不能松。
她告訴自己不能松,絕對不能松。
強自忍着,在兩條路分叉的地方,她咬牙大力偏頭一扯。
她聽到了自己一顆牙齒崩掉的聲音,但是,馬兒被她成功扯到了她想要的那個方向。
而幾乎就在同時,她立馬張嘴松了缰繩,并帶着蕭逸朝一側的高坡栽倒下去。
真的是高坡,且很陡,還荊棘密布、雜草叢生。
往下滾落的過程中,她感覺到身上多處被劃破了,她依舊以一個反手抱的姿勢死死抱住背後的蕭逸。
太陡太高,滾了好久都未停下來,直到肩上傳來一陣巨痛,她重重砸在一個大石上,身子才停了颠簸。
然而,她也眼前一黑。
在昏迷之前,她想的是,她們應該找不到她跟蕭逸吧?她讓那匹馬沖上了意侞崖,狂奔的馬兒沒人拉缰繩,是不會停步,必定墜下崖無疑,她們應該會以爲他們也一起掉下去了吧?
******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了痛,很痛,全身都痛。
她吃力地睜開眼,入眼一片蒙蒙,像是天快亮了,又像是月光,她的意識很淡薄。
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緩了很大一會兒,記憶才在腦中慢慢回籠,一個激靈徹底驚醒,蕭逸,她連忙看向身側。
讓她欣慰的是,在的,蕭逸就在她身側。
“蕭逸,蕭逸......”她喊他,他依舊沒有意識。
她擔心他死了,心慌到不行,伸手探他鼻息,所幸,鼻息有的,雖然微弱,卻一息尚存。
高懸的一顆心微微放了放,她撐着身子看了四周。
陡坡、密林、灌木、雜草......
入眼除了這些東西,還是這些東西。
沒有路。
她不知道這是哪裏?更不知道如何出去?
但她知道,蕭逸不能就任由他昏迷,否則,尚存的一息都會斷掉。
可是,她又不會醫。
就在無措之際,她忽然想起蕭逸說的,他身上有追蹤蟻,對,追蹤蟻。
強忍着身上的巨痛,和胃裏的翻湧,她撐着身子去掏蕭逸的袖袋。
袖袋裏東西不少,她全部掏出來了。
有四個小瓷瓶,有兩個小石頭,她想,這個應該就是他說的那個迷煙石,還有銀票,以及裝碎銀的錢袋和火折子。
讓她意外的是,竟然還有一枚女子用的簪花,嶄新的。
想來應該是在大安買發簪的那個鎮上買的,當時,見她幫大安挑,不少天明寨兄弟也一起讓她幫忙給自己挑了,蕭逸并不在其間。
沒想到這厮竟然自己偷偷買了,想來是送給哪個心儀的女子。
想起那幫兄弟,龐淼又眸色一痛。
大安沒了,再也沒有機會親手将那枚漂亮的簪子送給自己的妻子。
其他的人也不知道怎樣了?
一陣山風過來,她打了個寒顫,回過神,趕緊将簪花放下,一個一個擰開小瓷瓶看。
終于看到了所謂的追蹤蟻,她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第一眼還有些吓住。
因爲她聽說蟻,就以爲是跟螞蟻差不多的東西,誰知道竟然有蜘蛛那麽大,而且渾身赤紅,毫無心理準備的她,差點吓得丢了瓶子。
瓶子裏有好幾隻,她也不知道是應該放一隻,還是放幾隻?
但是,爲了安全起見,恐後面還要用,她留了兩隻,其餘的,全部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