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莫名,幾個寶玉軒的夥計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龐淼同樣疑惑地看着郁臨旋。
佳佳咬着唇,唇卻依然在抖,落在箱子邊緣的手指緊緊摳住木闆,以此來強行穩住自己的心神。
“我......我不明白......大當家的在說什麽?”
“還不明白?”郁臨旋挑了挑眉,“那我就把話說明白,那枚肖雞的銅錢就在你身上吧?”
佳佳腳下一軟,所幸手扶着木箱,才沒有跌倒。
郁臨旋也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此時身上不僅有那枚銅錢,也應該有一把匕首。”
佳佳難以置信地看着郁臨旋,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回應。
“大.......大當家的,是.......是懷疑我對那副手鏈做了手腳嗎?”
“不,沒有懷疑,”郁臨旋搖頭,衆人怔住,佳佳也愣了愣,卻又聽得他緊接着道:“是肯定。”
這話鋒轉得......
一片低低的嘩然和唏噓。
“我沒有!”睨着衆人的反應,佳佳慌了,大聲否認。
雖然再大聲,也掩飾不了她的心虛。
郁臨旋瞥了她一眼,緩步走到方才龐淼所坐的那個凳子邊,優雅一甩衣擺,坐下。
“那日在京師的寶玉軒點貨之時,我在場,我非常确定這幅手鏈那時是完好的。所以,隻可能在路上,或者方才,紅繩斷掉。而此紅繩我看過,是上好的冰蠶絲,且多股搓成,就算大力拉扯都不會斷,它卻斷了,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接頭處沒接好,松了,畢竟手鏈的紅繩是有打結的地方,另一種,就是人爲造成。”
聽到這裏佳佳已是心跳完全不能控制。
男人的聲音還在繼續。
“第一種,可能會在路上發生,因爲馬車颠簸,搖搖晃晃,打結處散開,的确有可能。第二種,卻絕不可能,因爲箱子封條完好,從未被打開過。”
“然而,我方才看了紅繩,斷開之處并非接頭處,所以,排除在路上發生,不在路上,就隻能是方才了。方才接觸到這幅手鏈的人,隻有佳佳姑娘一人。”
佳佳徹底慌了神,還想狡辯,卻不知該尋找什麽借口。
“還有一點,就是那枚不翼而飛的銅錢,更加證明了這是人爲的把戲。爲何呢?因爲,不可能找不到,要不,就在箱子裏,要不,就落在這間屋子裏,結果,箱子裏沒有,屋子裏也沒有,這間屋子雖大,障礙物卻很少,除了桌凳,沒有其他東西,一目了然,尋不到就說明沒有掉在地上,而是被人刻意藏了起來。”
男人聲音不緊不慢,本不帶任何情緒,卻字字透着寒氣。
“另外,我仔細看過紅繩的斷口,非常平整,顯然是被利器一下割斷,所以,我才說,佳佳姑娘身上應該有一把匕首之類的東西,佳佳姑娘若當真問心無愧,可否當着衆人的面,讓我們檢查一下你的袖袋?”
佳佳早已慌得六神無主、腦中空白,憋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男女授受不親,大當家的這是要搜身嗎?”
“放心,我所說的‘我們’并非指他們,”男人邊說,邊優雅地揚袖一指,劃過在場的天明寨兄弟,“更不是指我,我們天明寨有女人在的。”
話落,男人眼梢一掠,轉眸看向龐淼。
龐淼怔愣。
天明寨有女人在的。
所以,這個女人是她?她是天明寨的一份子?
所以,現在是讓她去搜佳佳的身?
見龐淼沒有動,男人偏頭一指,意思是讓她去,動作迷人至極。
龐淼微微抿了抿唇,情緒有些複雜,靜默了一瞬,便舉步朝佳佳走過去。
她相信郁臨旋說得絕對沒錯,隻是沒想到佳佳這個小姑娘竟然如此之壞。
使壞之人,該搜,就是要讓她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無處遁形。
她不明白的是,從這個男人方才的分析來看,在他看紅繩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是佳佳所爲,爲何不那時揭穿她,讓她将那枚肖雞的銅錢拿出來,而是甯願拿出自己的珍藏頂替,等到最後才将她揭穿?
難道他就是想将自己的那枚珍藏拿出來編進手鏈裏?
沒道理啊。
這廂,佳佳見龐淼真的走向自己,心裏面緊繃的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斷,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跪向郁臨旋。
“大當家的,對不起,佳佳錯了,是佳佳不對,佳佳不應該跟大當家的開這種玩笑......”
佳佳邊慌急地說着,邊從袖中掏出那枚銅錢。
“玩笑?”男人輕嗤,微微眯了眸子,狹長鳳目間有寒光逸出,“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才是真正的玩笑!你覺得你跟我是能開玩笑的關系嗎?”
佳佳被噎得一個字都說不出,小臉血色全無。
男人起身,似是也不想跟她多說,徑直走到她的面前,将那枚銅錢接過,轉身遞給在場的看似是寶玉軒領頭的一個夥計。
那夥計連連擺手:“大當家的銀子已付,這枚金銅錢就屬于大當家的,我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請大當家的見諒。”
男人卻還是将銅錢遞到了該人的手中。
“沒事,幫我轉交給你們陸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