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肖雞的。”
脫口而出後,龐淼忽然意識到什麽,瞥了男人一眼,沒再多說,低頭開始編手中的紅繩。
這廂,佳佳一直急得亂叫。
“怎麽辦?怎麽辦?這副手鏈可是很貴重的,且不說都是足金,最重要的,是十二枚銅錢,用了十二副錢模,掉一個,配都不好配,而且,這十二生肖,掉一個就不成十二生肖了呀,整副手鏈就等于廢了。”
衆人也都是屋子裏犄角旮旯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掉的那枚銅錢。
龐淼是按照十二生肖的順序編的,因爲她看到剩下的那三枚就是依次的,她想手鏈原本應該就是這樣排的。
子鼠、醜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編完,她就停了下來,等在那裏。
大家還趴在地上找。
“這枚可不可以?”随着低醇的嗓音落下,龐淼看到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将一枚銅錢放在她的面前。
目光觸及到那枚印刻着金雞報曉圖案的銅錢,龐淼瞳孔一斂,愕然擡眼。
腦子裏在這一刻一下子湧過千百個念頭,心中亦是百折千回。
這枚銅錢,她并不陌生。
雖然她從未經過手,可是,卻是如同烙印一般印在了她的心口。
是那個叫池輕,皎皎如天上明月的女子送給他的,曾幾何時,她看到他一個人坐在書房裏看。
所以,銅錢的邊緣才會這麽光,這麽亮,隻有長期裝上身上摩擦,或者拿在手裏摩挲,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不對,六六百日那天,帝王不是将上面金雞報曉的圖案毀掉了嗎?
如今怎麽又有了?
再看,她便發現了端倪。
是重新刻過的。
不是錢模成型的那種,是後來用刀子照着以前的輪廓刻出來的。
他竟然将它恢複了,還真的一直帶在身邊。
前幾日生辰,她還在想這個問題呢,今日終于有了答案。
她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就像是有無數細針紮過,痛,不是很強烈,卻是很密集,密集得幾欲讓她呼吸不過來。
隻是,她不明白,既然是如此珍視之物,怎麽會拿出來問她可不可以?
如若可以,是準備頂替那枚不見的肖雞銅錢讓她編在這幅手鏈上嗎?
這,對他來說,怎麽可能?
所以,她疑惑地看着男人,在想,或許是自己聽錯了。
“可以嗎?”男人又問她,然後,還拿起來跟她手裏的那些比了比,“舊了些,顔色也有些差異,畢竟金銅有異。”
龐淼看着他,看到他面色如常,絲毫情緒都沒有外露。
“如果王爺舍得,舊些、顔色差些,問題不大,我有辦法,前提是王爺可考慮清楚?”
龐淼聽到自己如是說。
“嗯,編吧。”男人将那枚銅錢給了她。
她拿在手上,垂眸看着,有些恍惚。
沒想到有一日,這枚銅錢會進她的手中。
仿佛時光翩跹倒流,她看到了那年那月那時那景。
池輕送給他的時候,他應該還是青蔥少年吧?
她想象着,他拿到這份禮物時激動的心情。
她忽然覺得小小的一枚銅錢,竟然如此沉,如此燙手。
她并沒有立即穿,而是沉默地坐在那裏,等着,她是想給他反悔收回的機會。
“不行嗎?”見她未動,他問。
“不是。”她彎了彎唇,這才着手開始編起來。
沒有不行的,既然這枚銅錢舊些,顔色也有差異,那麽,她就讓它與衆不同好了。
并不是要十二枚都一模一樣的花樣,那樣其實很單調。
有一枚标新立異,她反而覺得,會讓整副手鏈更添亮點。
所以,她問寶玉軒的夥計又要了一截紅繩,編織了一個花式,幾乎包裹住了整枚銅錢,就隻留金雞報曉那個圖案外露,畢竟要确保大家知道這枚銅錢代表的是十二生肖裏的肖雞。
然後與其他銅錢穿在一起的時候,她也用了不同的花式。
手鏈最終完成,衆人都紛紛發出了驚歎。
真的很漂亮,且也很特别。
連她自己看着都覺得不錯,很喜歡,她很滿意地将成品遞給郁臨旋。
郁臨旋拿在手裏看了看,亦點了點頭。
然,佳佳卻皺起了眉。
“這怎麽行?本來是足金的,現在換個銅的,怎麽可以?而且,跟原本的手鏈完全不一樣,我們寶玉軒的每一款首飾都是先設計出來的,獨一無二的。”
“就是獨一無二,所以換個樣式也何妨?還是獨一無二不是嗎?”龐淼接得也快。
佳佳就不悅了。
“反正,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陸老闆那關肯定過不了,他在首飾方面,是個非常嚴謹較真的人。”
龐淼動了動眉,是嗎?我看現在較真的人是你吧?
這個女人拿着雞毛當令箭,咄咄逼人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沒關系,等陸大哥回來,我跟他講。”
她自座位上起來。
“開個價吧,就按照原本的那副手鏈開,我買了。”男人驟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