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目瞪口呆,繼而面面相觑。
這石頭壓在上面根本不能解決問題啊,馬車一旦跑起來,一颠簸石頭就會滾了,壓跟沒壓一回事啊。
當然,這是他們瞠目的原因。
而讓他們相觑的原因,是他們大當家的,跟這位陸姑娘的表現啊。
給他們的感覺就是,他們大當家的故意針對這位陸姑娘,而這位陸姑娘故意拿石頭壓氣他們大當家的。
就是這種感覺。
他們兩人發生了什麽不愉快嗎?
早上的時候,不是還挺好的嗎?他們大當家的還給藥給這個女人。
而且吧,他們大當家的并非小氣之人啊,就算鬧了什麽不愉快,他也絕對不會放在心上的。
今日怎麽會這樣去針對一個女人?
何況這個女人代表的還是他們的主顧,是他們的金主。
見龐淼徑直上了馬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郁臨旋。
卻未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的波瀾,隻是一向清淡的眸子神色有些深。
他轉身吩咐人将大安扶上馬車,又吩咐蕭逸去将兩條晾曬的褲子曬曬好。
就好像什麽事都未發生過一樣。
蕭逸躍上馬車,扔掉兩個壓在褲子上的石頭,再将兩條褲子的腰帶纏系在護欄的橫木上。
隊伍再次行了起來,卻是沒有走多遠,又停了。
龐淼莫名,佳佳背起包袱:“客棧到了,走,下車。”
“大白天的投店?”龐淼疑惑。
“剛剛在醫館裏,大夫說,大安的腿最好能靜躺半日,大當家的便跟大家說,那就先在原計劃昨夜住的那家客棧住一宿。”
佳佳說完便鑽出了馬車。
龐淼怔了怔,如此一來,行程就等于整整比原計劃晚了一日。
她下馬車的時候,郁臨旋正在那裏指揮衆人安置裝貨的馬車。
大安被兩人擡下來,她看了看那兩條褲子,發現不知被誰已經系在了護欄的橫木上。
其實,她不是不知道用這樣的方法可以,她當時是氣不過,所以,故意撿兩個石頭壓上去的。
目光還在那兩條褲子上沒收回來,她就蓦地感覺到有誰的視線投過來,她本能地轉眸尋過去,便直直對上郁臨旋的眼。
隻一瞬,兩人都撇開,他繼續指揮衆人,她拾步進了客棧。
跟着小二來到分成她的廂房,放下包袱,她就将自己丢在了床榻上。
昨夜沒睡,困死,先補覺。
一覺睡到午膳的時間,還是佳佳喊她她才醒。
下樓在大堂裏大家一起用午膳,她發現郁臨旋不在。
因爲他們一直是分兩撥,一撥看守貨物,一撥吃飯或休息,輪流來,她起先以爲他去看守去了,可特意數了數人數,發現不對,隻有九人。
很快也有人提出了她的疑問,問蕭逸,大當家的呢?
蕭逸說,大當家的睡了,已交代過,午膳不用送上去給他。
睡了?
龐淼很是意外。
大白天的,睡了?
記憶中,他沒有白日睡覺的習慣啊,當然,兩年不見,也可能習慣變了。
她沒有想太多,跟着大家一起吃飯,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廚子鹽放得太少,似乎每道菜都沒有什麽味道。
用完午膳,佳佳便拉着她要她一起去逛街。
龐淼其實沒有多大興緻,但是,佳佳央求,見她不大願意的模樣,就羞答答地跟她道了實情。
“大當家的午膳不是沒吃嗎?我想出去買隻雞,回來親自炖給他吃,你不知道,我廚藝很好的,陸老闆還一直誇我呢,相信大當家的應該也會喜歡吧。”
見佳佳面若桃花、一臉甜蜜的小模樣,龐淼心中真是百般滋味。
“好吧。”
問了客棧小二,被告知菜集就在不遠,她們便直奔那裏。
挑了隻老母雞,又挑了些新鮮蘑菇,還有生姜大蒜之類的,她們就回了。
佳佳跟客棧借了廚房,就忙去了,龐淼一人上樓回房。
在走廊上,看到蕭逸從一間廂房裏出來,輕輕帶上房門,然後轉身回了自己的廂房。
龐淼眼簾顫了顫。
所以,蕭逸出來的那間廂房是郁臨旋的嗎?
看他輕手輕腳,掩房門的時候生怕弄出聲響,她想,應該是的。
拾步經過的時候,她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
其實,自午膳的時候,聽到蕭逸說他睡了,那時候起,她的一顆心就是擰着的。
她想起他昨日給她探脈時,指腹的灼熱,又想起早上給大安吸完毒血起身時,他的身子一晃,她很擔心。
于是,腳下的步子就有些不聽使喚了。
擡手,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她走了進去。
屏住呼吸,心跳撲通撲通,她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人。
熟悉的容顔入眼,她長睫一顫,果然是他。
此時的他,平躺着,薄被蓋在身上,雙目輕阖,似是睡得正沉。
龐淼站在房中間咬唇看着他,心裏做着激烈的鬥争。
理智告訴她,她這樣出現在他的房裏,不好,無論是被别人看到,還是被他知道,都不好。
但是,理智是理智,特别是在人的本能面前,理智根本不堪一擊。
她還是拾步走向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