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氣氛就凝滞了。
大家都看向佳佳,佳佳小臉都白了。
雖然她知道這個男人冷,但是,卻也沒有料到他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就直接這樣拒絕。
畢竟也不是什麽原則方面的事,隻是身邊的一個位子而已,且,隻是吃飯的位子。
四方的桌子,一方坐兩人,共八人天經地義,他的邊上空着,她坐過去本是無可厚非的事。
他竟然......而且,聲音雖不大,也不重,卻帶着讓人毋庸置疑的冷絕。
龐淼也沒有想到如此,看看站在那裏蒼白着臉不知所措的佳佳,又看看面沉如水、閑适飲茶的男人。
放下杯盞,男人忽然起身,離開座位,徑直往上樓的方向走,并吩咐迎上來的小二:“将我的晚膳送到廂房去!”
衆人面面相觑。
佳佳的小臉更加挂不住了。
蕭逸見狀,連忙伸手招呼她:“沒事,沒事,我們大當家的就這樣的性子,佳佳姑娘别往心裏去,坐,快坐。”
佳佳尴尬地笑笑,坐了下去。
龐淼擡眸看了看樓梯上拾階而上的茕茕背影,無端地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蒼涼落寞。
看來,池輕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他不僅将他的心關了。
還将他所有的一切都關了,他隻活在他一人的世界裏,外面築了高高的牆,堅不可摧,誰也不得逾越。
吃飯的時候,佳佳忍不住問蕭逸:“不是說大當家的是當今五王爺嗎?真的很好奇五王妃會是怎樣的的人?”
她的言下之意是,這樣的男人,到底是怎樣的女人才能入他的眼?
龐淼沒有做聲,一手輕撩着掩在臉上的帕子,一手執筷慢慢吃着。
蕭逸搖搖頭:“那個女人啊,沒去過天明寨,我也沒有見過,不過,那樣的女人不見也罷。”
龐淼一怔。
佳佳更是被挑起了興趣,湊到蕭逸的邊上,一臉好奇:“怎麽了?快說快說。”
蕭逸一副根本不想提及的樣子,低低一歎。
“她在我們大當家的落難之際,恐自己會被連累,離開了大當家的,這兩年都不知道哪裏去了,音訊全無。”
龐淼一口飯嗆在嘴裏,側首“咳咳”了起來。
佳佳唏噓:“難怪他性子這般呢,原來是受過傷啊,那五王妃真不是人,想必後來知道大當家的沒事,肯定腸子都悔青了,卻又沒臉回來。”
龐淼原本已經止住的咳,又犯了。
“陸姑娘,你沒事吧?”
見她如此,衆人紛紛問她,蕭逸遞給她一杯水。
“沒......沒事,吃得太急,嗆到了.......”
接過蕭逸遞過來的水,她咕噜咕噜猛喝了幾口。
當年她離開王府,怎麽就被傳成了這個樣子?
而且,讓郁臨旋變成這樣的人,不是她啊不是她,她要是有這個能耐就好了。
這黑鍋真是背得冤枉。
用過晚膳,大家各自回房。
大概考慮到她跟佳佳代表的是客人這方,所以,她跟佳佳住的都是上房,且還是一人一間。
沐浴梳洗完畢,她坐在銅鏡前,拿出郁臨旋給她的那瓶藥,攥在手心良久。
都幾乎将冰冷的瓷瓶捂熱了,她才拔下瓶蓋,将裏面的藥膏一點一點塗抹在自己的右臉上。
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還是真的如他所說,天明寨的藥不比寶玉軒的差,她覺得,塗抹上去沒多久,似乎真的好了不少。
小二來敲門的時候,她正在寫休書。
她想過了,如果讓他動筆寫,可能有些難,那她就幹脆幫他寫好,隻讓他簽個名或者按個手印就好了。
小二是送暖爐來的,龐淼有些詫異。
雖然秋夜的确有些涼,但是,也還未到夜裏要燒暖爐的時候。
小二說,他們本是燒了兩個給馬圈裏守夜的那些人取暖的,大當家的看到了,說,每間房也燒一個,所以,他就送過來了,如果怕熱用不着,他也可以提回去的,前面就有幾間廂房的人沒要,小二問龐淼要不要?
龐淼自然是要,她求之不得呢。
她的體寒之症這兩年也未治好,一到了秋天之後,一雙腳夜裏幾乎都未睡暖過,有個暖爐正好。
躺在榻上,她卻是怎麽也睡不着。
腦子裏亂哄哄的,心裏面也亂糟糟的。
這兩年多以來,她想得最多的,便是跟郁臨旋再次相遇的情景,她會怎樣,他又會怎樣?
可就算千般想了,也絕對沒有想過會是今天這樣。
以緻于到現在,她還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二姐說幕後的那人目标是郁臨旋,而她的任務是回到郁臨旋的身邊,取得他的信任。
至于對方最終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她現在完全不知道。
要郁臨旋的性命,讓她殺了郁臨旋?
顯然不是。
如果是,肯定早就讓她行動了。
她不知道取得信任後的任務是什麽,她隻知道,定然是對郁臨旋不利的。
她怎麽做得出來?
所以,休書啊休書,隻要拿到了休書,表明了郁臨旋對她決絕無情的态度,那些人應該就不會再強迫她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