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聽說郁臨旋是五王爺後,佳佳更是掩飾不住心裏的喜歡了,時不時撩開窗幔,假裝看路邊的風景,或者看走到哪兒了,偶爾還問對方一兩句,雖然郁臨旋回答得少。
龐淼覺得這兩年郁臨旋真的變了好多。
當然,相貌并未有什麽改變,反而因爲歲月的沉澱,越發顯得沉穩,就像是愈久愈醇的酒,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千帆過盡後,看似雲淡風輕,卻又深不可測的魅力。
變了好多,她指的是性格。
以前,就算跟她經常相對無言,卻也不至于話那麽少,而且,跟她話少,那是因爲關系尴尬,跟别人,他不是這個樣子的。
如今怎麽變得如此冷漠?
随便誰,連句敷衍的耐心都沒有。
是因爲心已經死了嗎?
想到這裏她就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隐隐痛起來,連帶着臉上的傷都開始痛。
“佳佳,麻煩幫我擦一下藥吧。”
想起臨行前,陸長風說讓等一下,他幫她擦藥,結果郁臨旋不悅道:時間本就耽擱了,還讓那麽多人等一人,擦藥難道不能路上擦?不是有人跟她一起随行嗎?
她的心更痛了。
等她擦個藥的時間都沒有,是全然沒有在意過她的傷吧?
她還自作多情地戴個面巾,生怕他知道。
想想好笑。
“陸姑娘,你的臉怎麽傷的?”
佳佳一邊幫她擦藥,一邊好奇問道。
“被我姐打的。”
“哦,你姐可真狠。”
馬蹄哒哒。
郁臨旋騎在高頭大馬上,沉冷銳利的目光不時掃向四周,風過簾動,眼角餘光所及之處,他看到女人一側紅腫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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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按照行程,在天黑的時候到了鄰水鎮。
隊伍在鎮北的一家叫金玉客棧的門前停下,見有小二前來熟稔地牽馬車進圈,龐淼想,這家客棧不是天明寨自己的,就一定是天明寨平素的常駐客棧。
郁臨旋讓二十人輪班,十人一組,分别守上下半夜。
大家先回房安頓,然後到大堂用晚膳。
龐淼下來的時候,他們一行的人就郁臨旋下來了,一人坐在方桌邊上。
她猶豫了一下,才拾步走過去,大大方方地坐在他對面。
他正在靜靜喝茶,擡眸看了她一眼,見到是她,似是眸光動了一下,又似沒有,因爲視線收得很快,她也沒有看清楚。
龐淼清清喉嚨,朝樓梯處看了看,見他們還未下來,她趕緊抓緊機會。
“王爺休書可以給我了嗎?上午的時候,沒有筆墨紙硯,如今這個客棧裏肯定有。”
男人半響沒做聲,垂眸淺啜了一口茶,才擡眸瞥向她:“你不是叫陸靈嗎?”
龐淼怔了怔,不意他突然冒出這句。
這跟她說的事因果關系在哪裏?
男人将手中的杯盞放下,再度清淡開口:“我似乎并未娶過叫陸靈的女子。”
龐淼汗。
原來是這個意思。
“不是,我這不是......”龐淼本想說,自己是因爲陸長風改的名字,可又覺得太過直白,畢竟休書沒有拿到之前,她還算是有夫之婦的人,所以,臨時改成了,“這不是用的化名嗎?”
至于爲何會用這個化名,那就可以随他去想。
郁臨旋似是輕笑了一聲,龐淼聽得很清楚,是從鼻子裏發出來的。
不知他到底何意,龐淼心裏有些不悅。
不明白就一張休書而已,對于他們名存實亡的婚姻來說,應該是很簡單的一件事,爲何這個男人卻這個态度?
說得難聽點,耽誤了她這麽多年,他爲何就耽誤得那麽心安理得?
是因爲她一直無怨無悔,他就覺得理所當然嗎?
“王爺,你不覺得......”
“你的臉誰傷的?”
她剛開口,話還未說完,男人也驟然出聲,将她的話打斷。
她一怔。
恍惚間,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在問她的臉嗎?
不對,他怎麽知道她的臉傷了?
雖然她是戴了個巾帕,但是她不是給了他理由嗎?而且,在寶玉軒的時候,她跟陸長風也都隻是說擦藥,并未說擦哪裏的藥。
另外,他問的是,她的臉誰傷的?誰?那就說明他知道是被人打了一樣,而不是比如過敏啊、自己傷到了之類的。
下意識地隔着巾帕撫了撫自己的臉,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有些心虛地擡頭,便正巧對上他漆黑的深瞳,她眼簾一顫,撇開,他自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天明寨的藥應該不比你們寶玉軒的差。”
龐淼好一會兒沒回過神。
怔怔看着面前的小瓷瓶,想着他的那句話,所以,他這是在給藥給她?
樓梯上傳來衆人下樓和說話的聲音。
她蓦地反應過來,連忙一把将小瓷瓶攥進手中攏進袖裏,就像是做賊一般。
一個擡眸,發現男人的視線正在看着她,幽深邃然,她忽然有些懊惱自己的表現。
“大當家的。”
大家走過來,紛紛跟男人打着招呼,圍桌而坐。
佳佳面若桃花地走到男人身邊,怯怯問道:“大當家的,我可以坐這裏嗎?”
她指的是他邊上的那個位子。
“不可以。”男人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