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繁華京城。
一年一度的繡娘大賽在京城城西的麗繡坊舉行。
雖然這隻是民間活動,但是,聲勢、影響都極其浩大,絲毫不亞于宮裏舉行的活動。
每年的這一天,就像是過節一般,參加比賽的繡娘很多,前來觀看的人更多。
原因有兩個,一個,在繡娘大賽中勝出的前三甲,會被全國幾個知名大繡坊争先高金聘用,從此一舉成名天下知。
另一個,也不知從幾時開始,繡娘大賽也成了待字閨中的姑娘們表現自我的機會,不少富家子弟、名門公子都會前來觀看,也有不少人因此就成就了姻緣。
所以,麗繡坊每年将觀衆席都裝修得極盡精緻奢華,樓上樓下,有雅閣單間,有大廳團座。
不同身份、不同經濟條件的人都可以滿足。
這些座位費便是麗繡坊最豐厚的收入。
二樓一間貴賓級的雅閣内,一襲绛紫色錦袍的男人坐于桌邊,骨節分明的大手端起面前的杯盞,淡漠飲茶。
對,淡漠。
清淡的眉眼,清淡的面色,明明是來觀看繡娘大賽的,卻好似任何事情都挑不起他一絲情緒。
又加上那渾身散發出來的矜貴氣質,和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那股沉穩、冷然,讓人一看就覺得拒人以千裏。
不錯,這就是此時站在男人身後的蕭逸對這個男人的感覺。
以前跟着這個男人的時候,他覺得他不是這樣的,就這兩年變成了這樣。
變得越發沉靜,卻也更加淡漠,甚至可以說是冷漠。
沉默寡言,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更是很少笑。
他甚至懷疑,他臉上的肌肉是不是壞了,所以才這樣面無表情。
雅閣被垂挂的漂亮珠簾所掩,卻又沒有盡掩,珠簾碰撞叮叮當當間,雅閣内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的一切,而外面的,卻看不清雅閣内的。
這也是麗繡坊爲了保護那些高級貴賓的隐私所特意設計的。
見下面絲竹弦樂已經奏起來了,應該大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蕭逸忍不住開口問道:“大當家的,你說,劫我們天明寨镖的那些人真的會在這些參賽的繡娘之中嗎?”
天明寨自上代當家的創辦起,就是以劫富濟貧爲名,儲存力量爲實。
當日,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五王爺的身份曝光,蓮太妃出事,帝王郁墨夜并未趕盡殺絕,天明寨就變成了真正的,隻是劫富濟貧的組織。
而大齊這幾年在郁墨夜的治理下,日新月異,官風民風都得到了很大的肅清,也沒有太多可劫可濟的了。
所以,這個男人便帶領天明寨另尋出路。
考慮到天明寨自身的優勢,他讓天明寨在全國各地興建镖局,做接镖的生意。
因爲天明寨是天下第一寨,早已名聲在外,而且先前劫富濟貧的那些事又深得民心,他們的兄弟又各個都是武夫練家子,再加上天明寨分寨遍布全國各地,所以,他們的镖期非常短,速度極快。
于是,沒多久,天明寨的接镖生意就做得風生水起,才兩年的時間,就幾乎壟斷了所有镖局的生意。
隻是,前幾天,接連兩镖出了事。
一镖是名貴絲綢,一镖是珍稀藥材。
先後被人劫走。
據活下來的兄弟說,劫镖的是一批女子,武器全部都是穿了絲線的繡花針,不是大夫用來針灸的銀針,也不是練武之人用來做暗器的銀針,就是繡花針,且穿了彩線。
除此之外,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而且,這批人就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一般,天明寨那麽多探子渠道,都未能打探到一絲半點關于這些人的消息。
所以,他們才前來這次繡娘大賽,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男人并沒有回答他,隻垂眸淺啜了一口茶水,放下杯盞。
蕭逸也不以爲意,因爲是意料之中的事。
這時,“嗙”的一聲鑼響。
麗繡坊的司儀官上場,宣布繡娘大賽馬上開始。
大堂裏已座無虛席,站席也是擠得水洩不通,原本喧嚣一片,聽聞馬上開始,瞬間四寂。
然後,就有很多人擡着繡架魚貫進場,羅列擺好,還有闆凳,都一一放好。
待這一切布置結束,司儀官朗聲道:“請各位參賽繡娘入場!”
絲竹弦樂之聲再次響起,是那種輕緩悠揚的,讓人聽着很舒展、很甯靜的曲子。
一批女子踏着樂聲依次進入衆人視線。
看着那些姹紫嫣紅、形态各異、卻都各有千秋的女子,蕭逸有些激動,喊道:“來了,來了。”
郁臨旋徐徐挑起眼簾,眼梢一掠,側首瞥了他一眼。
蕭逸連忙噤了聲,然後,又眉眼一彎,嘻嘻笑道:“我是提醒大當家的,開始了。”
郁臨旋沒有理他,将視線收回,揚目,淡然若水的眸子,看向下方一衆紛紛落座在繡架前的女子。
身後的蕭逸卻又再度驚呼:“大當家的快看,那個是不是四王爺?”
說完,又當即語無倫次地否定:“不對不對,應該說是皇後娘娘,哦哦,也不對,皇後娘娘怎麽可能參加繡娘比賽?可能隻是長得像,可是,真的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