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籬笑,對于她這樣一句一語雙關的話卻似是很受用。
“心機再深,也沒有夫人聰明,”說到這裏,樊籬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當日,你是如何逃過老梁的魔爪的?”
雖然郁墨夜今日也問過她這個問題,她說,她挑撥了一下老梁跟棠婉的關系,并将他跟郁墨夜的關系也搬了出來,卻并沒有細說。
他想知道的,是詳盡。
因爲他趕到山洞的時候,她是手腳都被縛地吊着的,衣衫破碎、一身狼狽,顯然受過不少苦的,而且,老梁的那樣的男人,又豈會輕易放過她?
“老梁是準備對我施.暴的,我身上的衣衫就是他撕的,我跟他說,我是潇湘雲的妹妹,是你的妻子,你是大齊皇上最好的兄弟,如果他敢對我施.暴,你們都不會放過他!他說,他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一聽,就猜到是棠婉,我問他,他也沒有否認。”
“然後,我就挑撥他跟棠婉的關系,我說,棠婉是在利用他,棠婉之所以讓他擄我并玷污我,是因爲她愛你,想要得到你,我将......”
潇湘懿頓了頓,才接着道:“我将你跟棠婉有舊情的事告訴了他,并跟他說,到時候,壞人都讓他做了,棠婉自己坐收漁利。我還跟他說,如果他不相信,大可以假裝按照棠婉的授意對我用了強,看棠婉接下來的反應。”
“他跟棠婉之間本就沒有信任,被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一說,他有些相信了,所以,并沒有對我施暴。”
樊籬點點頭。
“如此看來,他背着棠婉通知嶽國皇室,應該也是你的這些話起了作用。”
“嗯,應該是吧。”
樊籬發現,潇湘懿雖然說得很詳細,但是一直說得雲淡風輕。
然而,他心裏清楚,她定然吃了不少苦。
從在大齊客棧被擄走,到他在山洞裏找到她,過了好幾日。
别的不說,就說她赤着一隻足,都赤了這麽久,而且,還被吊在那裏,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都是我不好,才會讓你遭受這些無妄之災。”
潇湘懿卻完全不以爲意。
“沒事啊,或許,人有的時候,必須經曆一些事,才能明白自己的心。”
樊籬一怔。
這句話,似曾耳熟。
對,是郁墨夜說過的。
“我跟池輕走到今天,經曆了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也走了很多彎路,我們也曾有過彷徨,所以我們幾經生死,我們吃盡苦頭,萬幸的是,終究在一起了。樊籬,不要跟别人比,不是世間所有情愛都一個模樣,轟轟烈烈是愛,細水長流也是愛,我不希望你,非要經曆痛徹心扉,非要弄得遍體鱗傷,才去追悔,這世上,不是每一對男女都能收獲幸運。”
他差點就成了追悔莫及的那一人。
低頭,他輕輕吻了吻潇湘懿的發頂。
“所幸,我們也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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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當樊籬和潇湘懿出現在龍吟宮裏的時候,帝王正在内殿的龍案前,眉眼低垂地批閱着奏章。
而池輕則慵懶惬意地歪靠在一旁的矮榻上,一邊吃着梅子,一邊拿着本書在看。
如此和諧的一幕入眼,樊籬跟潇湘懿都甚是意外。
特别是樊籬。
他記得,自從有了香凝宮後,幾乎很少在龍吟宮裏見到帝王了,更别說帝後二人同時都在。
而另外讓他們意外的是,如果他們沒有記錯,昨日下午這兩人還鬧矛盾來着,才過了一宿,兩人竟然又沒事人一樣,和好得還真快。
“咳咳,”樊籬清清喉嚨,牽着潇湘懿的手,躬身行了個禮:“雖然皇上說我進宮不該進得太勤了,但是今日,我不得不又來了,因爲太醫院劉院正讓人帶話給我,說葵神花找到了,讓我去太醫院取,我此刻來龍吟宮,就是跟皇上道聲感謝,謝皇上賜藥!如果皇上跟娘娘沒有其他吩咐,我跟潇湘懿就此告退了。”
帝王跟池輕都看着他,看着他一口氣說完一大段話。
然後看着他拉着潇湘懿作勢就要出去,池輕将手中的書放下,起身:“怎麽剛來就要走?”
樊籬不鹹不淡地回了句:“必須謹遵聖意不是?”
帝王輕嗤笑了,将手中的奏折合上,往桌案上一丢:“這話怎麽聽着這麽酸呢?”
樊籬心中本就絞着,聽到這樣的揶揄,自然臉上就有些挂不住了,“皇上可以指鹿爲馬,所以,說酸便酸吧。”
大家都是明白人,這一句話的言下之意很明顯。
說帝王自以爲是呢。
帝王對此也不在意,薄薄的唇邊笑意更深:“是不是成婚後的男女都會變得矯情?”
說話之時,眼梢一掠,瞥了一眼樊籬身側的潇湘懿。
潇湘懿眼簾顫了顫,自是明白帝王此句也包括她。
不過想想,以自己的清白和孩子對樊籬進行試探,的确顯得有些矯情。
她微抿了唇,沒有做聲,邊上樊籬再度對帝王的話做出了回應。
“這個問題,皇上應該比樊籬清楚,若樊籬沒記錯,皇上也成婚了的,且成婚在前。”
一句話再次将帝王打臉。
帝王終于繃不住了,笑容一斂:“樊籬,你再這樣陰陽怪氣說一句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