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隔得很近,呼吸可聞。
指腹傳來肌膚絲滑的觸感,樊籬垂目看着她,潇湘懿微微低斂着眉眼,樊籬便看到她濃密卷翹的長睫閃啊閃的,喉結一動,他差點低頭就親了上去。
猛然意識到這是在宮門口,不少人看着,連忙将旖蕩的情緒拉了回來,緩緩收了手。
“好了。”
潇湘懿擡眸看了他一眼,自己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走在了前面。
樊籬怔了怔,什麽意思?
看他那一眼是什麽意思?
見她已經走了些距離,他也未多想,連忙拾步跟上。
他們直接去的香凝宮。
帝後二人都在。
見到他們兩個人一起進來,帝後二人都有些吃驚,互相看了看。
莫非拿他的那塊面皮就是爲了找潇湘懿?
早上來借面皮的時候,什麽也未說,就說自己有急用。
這才半日時間不到,就都一起進宮來的。
“懿姑娘近段時間都在忙什麽呢?一直都不見人。”帝王先含笑開了口。
潇湘懿同樣微微一笑,回道:“在潇湘閣研制護心丸。”
樊籬也道明來意:“護心丸還差最後一味藥,我們此番進宮就是爲了跟皇上求藥。”
“哦?”帝王挑眉,“什麽藥?我有嗎?”
“葵神花。”潇湘懿答。
帝王眉心微攏,似在思忖,然後轉眸問向樊籬:“太醫院有嗎?”
樊籬眸光微閃:“應該有......吧。”
帝王落在樊籬臉上的目光瞬時就變得興味了幾分,略顯深意地點點頭,随即吩咐正送奏折進來的王德。
“去太醫院問問劉院正,有沒有葵神花,若有,就說朕要,讓他交于你。”
說完,又補了一句,“若沒有,讓他想辦法。”
王德領命而去。
池輕讓兩人坐,并吩咐青蓮去沏茶。
她不動聲色打量着潇湘懿,發現她還好,看不出有太多情緒。
四人坐在院中榕樹下的石凳上,三個小家夥在邊上玩着,六六還跑過來歪在樊籬的懷裏,纏着樊籬要小鳥。
“樊叔叔說話不算話,都答應好久好久了,到現在還沒有兌現。”
樊籬笑:“下次進宮一定帶給你。”
“那拉鈎鈎。”
小家夥明顯不信,伸出小手指。
樊籬笑着很配合地跟他拉鈎,小家夥又忽然想起什麽:“對了,樊叔叔,你以前是很厲害很厲害的法師對不對?”
樊籬稍顯尴尬,瞥了潇湘懿一眼,又看了看帝王,笑着朝小家夥點點頭,“嗯,是。”
“我聽說,法師是會法術的哦。”六六歪着小腦袋,稚聲稚氣地繼續。
“這個......”樊籬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想了想,也點頭,“是啊。”
“那太好啦,走!”小家夥跐溜一下從他的懷裏滑下來,小手攥住他的兩根手指,作勢就要将他朝屋裏拉。
“六六是要拉樊叔叔去做什麽呀?”池輕起身問。
“我有個很喜歡的玩具不知道放在屋裏哪裏了?我讓樊叔叔去施法術将它變出來。”
衆人汗。
“六六,法術不是用在這個上面的,變不出來的。”池輕耐心地跟六六解釋。
“那法術是用在哪個上面的?”六六歪着腦袋問。
這個......
池輕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求助地看向郁墨夜。
郁墨夜含笑望着樊籬。
樊籬其實也不知道該如何跟這個很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小家夥講。
“樊叔叔已經不是法師了,法術都沒有了,所以,就變不出來了。”是潇湘懿開了口。
六六聽完“啊”了一聲,嘟嘟嘴,小臉有些失望,松開了樊籬的手。
樊籬看了潇湘懿一眼,潇湘懿看向别處。
帝後二人自是将這一切盡收眼底,互相看了看,不動聲色。
“那樊叔叔能幫我找找看嗎?”小家夥還是有些不死心,再次拉了樊籬的手。
樊籬有些無奈,卻也隻得應允,笑道:“好。”
小手拉大手,兩人進了屋。
院中便隻剩下帝後、潇湘懿,以及兩個鏟沙子玩的小不點。
“懿姑娘應該知道,嶽國的三王爺其實是我所殺,我隻不過借了棠婉的手,樊籬在嶽國大理寺攬下罪責,并非替棠婉開脫,是擔心牽扯到我,無論棠婉殺沒殺三王爺,她都是死罪。”
郁墨夜故意解釋了一遍,他知道,其實根本無需他解釋,潇湘懿已然很清楚這些。
他隻是試探,以此試探。
他不知道她到底怎麽想的,也不知道她跟樊籬的關系現在到底如何。
他隻知道,樊籬是借求藥之名,将她帶到了宮裏,無非就是他自己束手無策,不知道怎麽辦,進宮希望能從他這裏得到一些幫助。
他也不能盲目幫,得搞清楚她的想法才能有的放矢。
“嗯,知道的。”潇湘懿點頭,也不扭捏。
“你不知道那日發現你不見了,樊籬急得跟個什麽似的,我就說句,你可能是故意的,大婚那日你不是也故意離開了嗎?然後,他兇死了,差點沒跟我吵架。”池輕也連忙從旁幫腔,不過,她說的也是事實。
潇湘懿笑笑,正欲說話,青蓮端了茶水過來,一一将杯盞放在幾人面前的石桌上,玩得口渴的妹妹見狀,嚷嚷着跑了過來,伸手就要端離自己最近的潇湘懿的那杯茶。
潇湘懿怕她燙着,連忙起身、眼疾手快地将杯盞搶過端起。
大概是起得太急,忽然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朝旁邊栽去。
所幸帝後就在近前,而且兩人都會武功,郁墨夜險險接住她脫手而出的杯盞的同時,池輕也将她差點栽到石桌上的身子扶住。
“懿姑娘!”池輕驚呼。
見潇湘懿暈了過去,她又連忙喚:“姑姑,快!快看看怎麽回事?”
青蓮也被吓住了,蒼白着臉,随即放下手中的托盤,上前探脈。
妹妹也吓得有些懵了,傻愣愣地站在那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在屋裏幫六六找玩具的樊籬聽到了池輕驚呼的聲音,也連忙奔了出來。
見潇湘懿靠在池輕的肩上,青蓮在旁探脈,他瞳孔一斂,快步過去,急急道:“怎麽了?”
這時,潇湘懿也緩緩睜開了眼睛,蹙眉,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起身站起,疑惑嘀咕道:“我剛才怎麽了?怎麽突然就發了頭暈?”
“姑姑,讓我來。”樊籬上前,作勢就要探脈。
青蓮微微一笑,收了手,對着樊籬和潇湘懿一鞠:“恭喜二位,懿姑娘是喜脈!”
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在幾人的耳邊炸響。
四人全部震住。
特别是兩個當事人,同時做出了反應,異口同聲:“喜脈?”
青蓮并不知其中曲折,以爲兩人是因爲太過激動興奮,含笑點頭:“正是。”
于是,兩個當事人又再一次同時做出了反應,伸手探脈。
兩人的手撞到了一起。
四目相對,樊籬眼簾顫了顫,将手拿開,讓潇湘懿自己先來。
見潇湘懿探完後難以置信睜大了眼,樊籬再探了上去。
果然。
果然是喜脈!
樊籬擡頭看向潇湘懿。
潇湘懿卻蓦地轉眸看向池輕。
池輕莫名,猛地想起那次的那粒避子藥,脫口而出道:“大婚第二天早上,我給你服的的确是避子藥。”
說完,不僅潇湘懿看着她,連樊籬也朝她凝過來。
還有郁墨夜。
池輕驚覺,自己犯了個大錯。
她的那句話不是明擺着告訴大家,潇湘懿不是那次有了孩子。
所以是......
她臉色大變,那一刻,隻想咬掉自己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