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院正說完,不少人點頭,覺得言之有理。
的确,既然有一粒回血珠,先救一個是一人,總比兩人都在這裏捱着強。
而必須做出選擇的話,劉院正說的最爲妥當。
三王爺和棠婉都沒有做聲,隻看着帝王。
最讓大家意外的是,潇湘懿竟也沒有說話,低垂着眉目,不知是在看自己打着繃帶的傷腳,還是在想什麽。
但是,人群中卻是有人提出了異議。
“我覺得應該先救懿姑娘,雖然她會武功,但是,這本是長處,又不是缺點,爲何成爲後選的條件?最重要的,她不顧自己的生死救下郡主,得虧她會武功,就沖這種舍己爲人的精神,就應該先救她。”
說話的是另一個邊國的賓客。
他說完,也有不少人站在他這一邊,覺得他說得也不無道理。
的确,能爲了救她人而不顧生死的人,大家就更應該優先給她生存的機會。
帝王點點頭,問向其他人:“大家的意見呢?”
池輕嘴巴癢癢地想說話,卻終是忍住。
做爲她來說,她跟那個邊國賓客的意見是一樣的,機會就應該給潇湘懿。
當然,這裏面帶了很大程度的個人感***彩,沒辦法,她就是這麽一個小氣的人。
對嶽國,她還真沒多少好感。
且不說,讓她的男人在那裏做了二十年人質,過了二十年苦不堪言的日子,單說,她遇到的嶽國皇室的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前有嶽國七王爺,後有這個什麽狗屁三王爺。
特别是這個三王爺,将她跟郁墨夜害得那麽慘。
雖然這一切跟他的王妃沒有關系,但是,誰讓他是她的男人呢,總歸讓她喜歡不起來。
而且,她也不喜三王妃的性子。
一副溫婉柔弱無害的樣子,讓男人見了就想保護的那種,往往這種人,心思最深。
相反,她很喜歡潇湘懿的性格,敢做敢擔當,有什麽說什麽,喜惡都寫在臉上,直接了當。
然而,此刻她卻不能多講。
因爲她是大齊的皇後。
所以,她隻能寄希望于在場的站在潇湘懿這邊的人。
但是,還是不少人站在三王妃那邊。
“微臣覺得還是應該先救三王妃,并不是因爲懿姑娘會武功,所以不選懿姑娘,而是因爲懿姑娘可以承受更長一點的時間,這是增加兩人都得救的機會,而且劉院正說得很對,這已經不是選誰的問題,而是大我小我的選擇了。”
此人話落,當即又有人反對。
“此言差矣,懿姑娘雖然會武功,但是她已然傷得很重,同樣等不起。”
“又不是說不救懿姑娘,隻是說先後問題,而且,懿姑娘是潇湘閣閣主的妹妹,潇湘閣是什麽地方?天下醫館藥鋪一半以上歸他們家管,應該會比較容易尋到回血珠。”
“你也說應該?說明并不肯定,如果一個不顧生死救别人的人,得到我們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世人會怎麽看?人心會涼。”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帝後二人一直沒有說話。
潇湘懿依舊眉目低垂,似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根本就沒有聽到大家所講。
三王爺、棠婉看着各抒己見的衆人,不知心中所想。
帝王面色極淡,眸色卻轉深,似專注地聽着衆人在說,目光卻不動聲色地輕輕盤旋過三王爺、棠婉、潇湘懿三個當事人。
樊籬眉心微蹙。
衆人争論了好一會兒,也沒争出個結果來。
聽聽都是很有道理。
帝王終于揚袖,衆人聲止。
前一刻還喧嚣不已的大廳,瞬間四下寂靜。
所有人都看向帝王,等着他宣布決定,卻見他眼梢一掠,看向樊籬。
“樊籬,你覺得呢?”
樊籬一怔,沒想到帝王會問他意見。
其實大家的意見他方才也在聽,且也自己思忖了一番。
的确很難做出選擇。
對他來說,兩人他都想先救,但是,必須選擇一人。
很明顯,帝後二人肯定是偏向潇湘懿的。
雖然帝王并不是一個公報私仇的人,但池輕卻是一個睚眦必報的主兒,曾經他已見識過不止一次兩次。
而帝王又将這個女人寵上了天,隻要這個女人要求的,就沒有帝王不答應的。
所以他心裏清楚,回血珠會給棠婉的機率微乎其微。
而他更清楚,棠婉若有事,可能在三王爺那裏激不起一絲漣漪。
一個連孩子都不讓她有的男人,他怎麽會相信此人心裏有她?
若真愛,難道不是希望生下一堆屬于他們的孩子嗎?
所以,這樣的男人定然也不會拼盡全力爲她尋藥。
潇湘懿則不同。
她不僅有帝後,還有潇湘雲。
都是會盡心盡力的人,且都是能力超凡的人。
如方才那些人所說,潇湘雲更是掌握着天下一半以上的醫館藥鋪,就連池輕治療嗓音的藥,他都能替她找到,想要尋到回血珠也不是沒可能。
輕抿了唇瓣,在一片鴉雀無聲中,他看了看棠婉,又側首看一眼潇湘懿。
原以爲潇湘懿還在低頭看腳,誰知,竟是幾時已擡起頭來,他看過去的時候,她也同衆人一樣,在看着他。
他眼簾一顫,有些心虛。
收回視線的同時,他也斂了心神,對着帝王微微一鞠道:“我覺得應該先救……三王妃。”
全場一片寂靜無聲後,便傳來一片低低的議論。
有人震驚,有人意外,有人高興,有人難以置信,自然也有人……失望。
當然,震驚意外的人居多。
在大家的心裏,大部分人都以爲他會選潇湘懿,畢竟,早上觀日出下山之時,他一個遁入空門的法師,還對潇湘懿動了欲.念不是。
卻沒想到,他竟然說的是三王妃。
樊籬目光定定落在某處,沒有去看眉眼各異的衆人。
所以,自然也沒有看到眸光一亮的棠婉,唇角輕勾,卻又很快匿去的三王爺,更沒有看到垂眸笑笑的潇湘懿。
帝王黝黑的瞳孔微微縮斂,眸色越發濃郁,他緩緩開口,再度問向樊籬:“也是跟大家一樣的理由嗎?”
樊籬擡眸,對上帝王深邃的瞳。
在看到帝王眼底深處那一團玄黑時,樊籬微微一怔,再度心虛起來。
精明如這個男人,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當然,他看出什麽,其實也沒多大關系,因爲他原本就打算跟他實言。
可,若是其他人誤會,就不好了。
特别是潇湘懿。
原本此女就一直覺得他跟棠婉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此刻,他提出先救棠婉,她會不會一氣之下又胡說八道?
所以,必須先發制人,說一個讓她無話可說的理由。
腦中快速思忖,他眸光一亮,蓦地想到了一個。
對着帝王再度一躬,他朗聲道:“的确有大家所說的那些理由,但是,樊籬還有一個私心。”
私心?
衆人一震。
棠婉眼波斂起,三王爺微微眯了鳳眸。
潇湘懿就看着樊籬,面無表情地看着樊籬,當然,或許有表情,隻是因爲臉上的傷痕和綠色的藥膏,一臉狼藉,所以也看不大清情緒。
“何私心?”
“因爲……”樊籬頓了頓,畢竟,在撒謊,終究是有些不安。
片刻之後,才繼續道:“三王妃對樊籬有救命之恩,樊籬模模糊糊想起了那日被郁臨淵和顧詞初重傷後的情景,是三王妃給樊籬服了護心丸!”
衆人再次震驚。
就連帝後都微微露出意外的表情。
還包括三王妃和三王爺,隻不過,兩人掩匿得很快,面色瞬間恢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