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輕含笑點頭,帝王先她出聲:“是啊,不然,你皇兄會找各種機會往她那裏跑?”
郁書瞳回頭想想,這倒是,當時還以爲她皇兄對這個女人大獻殷勤,是因爲想要籠絡潇湘雲呢,卻原來竟是如此。
心裏一時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激動,反正有奇怪的情緒在蕩漾,她紅着臉跟潇湘雲緻歉:“對不起,是我沒搞清楚......”
“既然不清楚,就無須說對不起。”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潇湘雲清潤如風的聲音打斷。
郁書瞳瞬間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不知道潇湘雲的這句話是不怪她的意思,還是不耐煩跟她說話,因爲聽不出任何情緒。
“還有我,還有我。”這個時候,潇湘懿也湊了過來。
她站到郁書瞳的面前,眼角眉梢都是意味深長的笑意,自我介紹道:“我叫潇湘懿,是閣主的妹妹,莫要誤會我跟我大哥的關系哦。”
郁書瞳臉色一愕,震驚,可隻一瞬,就被羞紅代替。
“姑......姑娘說什麽呢.......”
什麽叫她莫要誤會?
這不是明白着告訴大家,她喜歡潇湘雲嗎?且還誤會他們兩個的關系嗎?
心事就這樣被人窺透,且還被人這樣直白道出,郁書瞳覺得窘迫得要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不過,窘迫之餘,是有些小激動的。
竟然無妻也無妾,是她誤會他了。
潇湘雲拉了潇湘懿的腕,蹙眉:“就你話多!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出宮?”
潇湘懿一手舉杯,一手舉起,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
“雖然我很想說,這是皇上的皇宮,皇上還沒趕我走呢,但是,畢竟你是我大哥,而且,在有些人面前,我更得給你留面子,所以,我決定閉嘴。”
一席話說得帝後二人又笑了,潇湘雲修長的指尖揉了揉自己一側的太陽穴,一副甚是頭疼的樣子。
郁書瞳更加紅了臉,心跳踉跄。
不知道這個女人嘴裏的“在有些人面前”,是不是指的她?
帝王眸光流轉,掠過衆人眉眼,心中已經了然了個大概,舉杯,笑道:“來來來,光顧着說話了,酒都沒有喝呢。”
幾人舉杯回應,一直被晾在那裏,卻又一直不走開的三王爺夫妻二人也舉起了杯盞,樊籬亦是。
帝王帶頭,幾個男人都一口喝光,女的都是喝一小口,當然,潇湘懿除外,她也是豪爽一口飲盡的那種。
“再次感謝各位。”
幾杯酒下肚,帝王面如冠玉的臉上微微染了一絲絲暗紅,卻也讓他平添了幾分邪魅,原本就如同琉璃一般的眸子顯得越發晶亮,他雍容而笑,舉手投足,尊貴又迷人。
池輕心道:不能再讓他喝了。
幾人告退,準備散去。
就在這個時候,三王妃一個後退轉身,不巧就正好撞到了樊籬,然後,三王妃手裏沒喝完的半杯酒就全數撒潑在了樊籬胸前的衣袍上。
三王妃花容失色,連忙慌亂地掏出帕子替樊籬擦。
樊籬渾身一顫,後退了一步,避開。
心跳也在她碰上他胸口的那一刻滞掉。
片刻之後才找回自己的心率,樊籬比她顯得還要慌亂:“沒......沒事的......”
三王爺見狀,連忙替三王妃道歉:“實在對不起。”
“沒事,真的沒事......”
樊籬自己掏出帕子擦了擦。
三王妃咬着唇有些無措地站在旁邊,水眸裏滿是歉意。
然而,大家都發現一個問題。
自始至終,這個女人從未說過一句話。
哪怕上場跳舞的時候,還是方才敬酒的時候,還有現在将酒水撒潑在了樊籬的身上,連道歉都是三王爺替她說的。
難道是個啞巴?
并未聽說過這方面的傳聞。
不過,也不排除這種可能,畢竟三王爺一直金屋藏嬌、将此女保護得極好,鮮少讓其抛頭露面,有關她的傳聞本就少。
換一個角度想,指不定就是因爲是啞巴,所以才鮮少抛頭露面的也有可能。
“樊籬,你有衣袍在朕的龍吟宮,去找青蓮,讓她拿給你換掉。”
“是。”
樊籬看了三王妃一眼,告退離開。
其他衆人也紛紛回到自己位上。
“郁書瞳喜歡潇湘雲嗎?”池輕略顯興奮地問向身側男人。
帝王“唔”了一聲,“似乎是。”
“那潇湘雲呢?對書瞳有意思嗎?”
“不知道。”帝王長睫掀了掀,似是對此興緻不大。
池輕看了他一眼,嫌棄地龇了龇嘴,就知道他不知道。
“對了,還有,你有沒有發現潇湘懿對樊籬也有意思?”
方才就那麽一會會兒,真是各人眉眼,各種微妙啊。
“也許吧。”
惜字如金的男人又吐出了模棱兩可的三個字。
池輕也不以爲意,她反正很開心,想着如果這些人能發展發展,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我覺得潇湘懿很不錯,配得上樊籬,也捏得住他,我個人也挺喜歡潇湘懿的。”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大概是她的性格跟我很像的緣故吧。”
“不,你們并不像。”帝王搖頭。
“怎麽不像了?我們都是那種很單純的,很直接的,有時候看起來有些蠢的,做一些傻事的那種人。”
“你是真蠢,人家才是看起來有些蠢。”男人回得也快,回得語重心長。
池輕聽完就氣結了,差點就要直呼他的名字了。
見她如此,男人笑了。
看着他那張笑得魅惑衆生的臉,她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我那麽蠢,你做什麽還要喜歡我?搞個蠢皇後,就不怕在世人面前丢臉嗎?”
池輕咬牙切齒,男人不以爲意,再度挑了挑眉:“你蠢,才能顯得我聰明不是。”
池輕無語。
“好了,逗你的,”見池輕坐在那裏不做聲,男人又隻得哄她:“我的意思是,你是真單純,而她,其實非常聰明,她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在做什麽,哪怕看似是冒失的話,其實,就是她想要說的,她也很會察言觀色。”
“這麽厲害?”池輕疑惑看着男人。
男人朝她擺出一個得色的表情:“我應該不會看走眼。”
池輕聽完,瞬間不悅了。
“你們兩個第一次見,就将人家看得那般透徹,說明剛才,你一門心思都撲在她身上了,而且,你看,你說的都是她的好,她一身的優點,既然那麽好,你幹脆收了人家好了,反正她大哥在,也可以做主。”
池輕說得委屈極了。
說她真蠢,人家是看起來蠢,又各種列舉人家的好,有這樣對待自己的新娘子的嗎?
男人汗顔。
這女人的心思,真是比朝堂風雲還要瞬息萬變啊。
“我隻是就事論事,幫你分析一下這個人。”
“嗯,”池輕點頭,“我懂,就是分析下來,渾身上下哪哪兒都是優點就是了。”
男人都要叫饒了,怎麽有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呢?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越解釋越漿糊。
是不是要換個思路啊?
執起玉筷,他夾了一片碳烤烏魚子放進池輕的碗中。
池輕垂目看着,想哭的心都有了,恨恨地擡眼盯他。
“你難道不知道我不吃魚類的東西嗎?”
“可是,烏魚子是非常貴重的,且營養極高,吃了對身體有很多好處。”
“那我也不吃!”
她一吃魚就吐,他都忘了嗎?
見她态度堅決,男人才将她碗裏的那片烏魚子夾走。
“所以,喜歡一個人,就像是喜歡一道菜一樣,就算再貴重、營養再高、對身體的好處再多,不是你喜歡的,也沒用。隻有你,是我的菜,獨一無二的菜。”
男人側首看着她。
池輕一怔,旋即就明白了過來。
原來是給她擺了一道啊。
這個狡猾的男人!
不過,她喜歡。
平時可是難得聽到這樣的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
聽得她心裏有些小蕩漾。
她其實也不是不相信他,一路走來,比她漂亮的,比她聰明的,比她身材好的,他想要,唾手可得,但是,他卻始終如一。
她就是聽到他當面說别的女人這好那好,心裏那股酸勁兒就咕噜咕噜往外冒。
她沒理他,其實氣已經消了一大半。
男人笑,又歪頭湊近了幾許,低聲道:“她,就讓她去捏樊籬吧,我,有你捏就行。”
“捏什麽?”池輕一時忘了前面自己說的話。
“不是你說,她捏得住樊籬嗎?”
哦,池輕想起來了。
“那,你,我捏得住嗎?”
雖然這話有些大不敬,但是池輕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當然,隻給你捏,你一捏就有反應。”男人湊到她的耳邊,吹氣如蘭。
前面聽得池輕挺滿意,最後一句,她一捏就有反應?
池輕瞬間明白了過來,隻覺得渾身的血往臉上一湧。
不害臊!
一張臉紅得就像是熟透的番茄,恐被别人看到,她連忙低了腦袋。
“不要臉!”借着桌案的遮擋,她又很恨掐擰了一把男人的手背。
身側傳來男人低低的笑聲。
池輕又想起潇湘懿和樊籬,“你覺得他們兩人有戲嗎?”
“不一定。”男人眸光微斂。
别人可能沒發現,但是,他看到了,今日樊籬有些不正常,當然,潇湘懿可能也看到了。
“又是三字經,多說一個字會少塊肉啊?說那些不正經的,倒是随口就來。”池輕低頭嘀咕。
“有人來敬酒了。”男人提醒。
她連忙斂了心神,擡起頭,果然見有人朝這邊走來,她連忙吩咐邊上宮女:“别再給皇上斟酒,給他斟果茶。”
帝王側首看了看她,笑道:“怎麽?怕我喝醉了?”
池輕冷了小臉:“以前不是說挺喜歡果茶的嗎?原來是口是心非啊,這麽容易見異思遷!”
帝王嘴角無力抽了抽。
喝個酒怎麽又能扯到口是心非、見異思遷了?
今日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他高興,所以,才想多喝幾杯,自己的酒量多少,他心裏有數。
不過,就喜歡看她像個小媳婦一樣管着他,他受用。
“好,現在都聽皇後的。”
池輕一怔,爲了“現在”兩個字,正準備疑惑側首,已見他的頭略略一偏,湊到她的耳邊,“夜裏都聽我的。”
這次輪到池輕嘴角抽搐了。
這就是男人本色嗎?一直想着這個。
敢情平時的孤傲都是裝的?
紅潮本就未褪盡的小臉再度绯紅,池輕嗔了他一眼,“我看你已經醉了。”
這時,前方敬酒的人也行至跟前。
又是一番敬酒寒暄。
陳氏夫妻也過來敬酒了,看得出兩人很拘謹,卻也很激動,看着帝後二人語無倫次地說不出話來。
郁墨夜說,以後可以讓他們經常進宮來看看池輕,若有機會,他也會帶池輕和孩子們去忘返鎮看他們兩人。
夫妻二人老淚縱橫。
宮宴一直持續到半下午才散。
帝王還得另外接見招待各國的那幾個外賓,大概談一下兩國邦交方面的事走走過場。
見池輕累得不行,帝王不舍得讓她陪着,讓她先回宮休息。
池輕真是如同大赦啊。
雖說,頭頂的鳳冠郁墨夜讓做的時候,已經盡可能的輕,但是,畢竟沒有戴習慣。
而且,穿的大喜鳳袍也厚重,還一直應酬應酬,所以,回到香凝宮就鳳冠一取,鳳袍都顧不上脫,蹬了鳳鞋,就将自己丢在了榻上。
青蓮沒有去參加典禮,在香凝宮裏帶三個孩子,見池輕如此,連忙又将三個孩子帶去了外面玩,不打擾她休息。
池輕睡得天昏地暗的,是被人親醒的,她惺惺松松睜開眼,便看到郁墨夜的俊臉。
“什麽時辰了?”她迷迷糊糊揉着眼睛,鼻音濃重地問道。
殿裏已經掌了燈,桌案上的兩根紅燭尤其打眼。
“很晚了,起來吃點東西。”郁墨夜将她扶坐起來。
“我一點都不餓,中午一直吃到下午,就是好困.......”說完,又展臂抱住郁墨夜的腰,靠在他的身上,舒服地閉上眼。
“那也不能這樣睡,先去洗一下,換身衣服。”
看着她撒嬌依賴他的樣子,郁墨夜心裏軟成了一池春水。
池輕哼哼嗯嗯的,也不知道是應了還是沒應。
郁墨夜便喚了青蓮準備熱水。
準備的這段時間,池輕竟又睡了過去。
郁墨夜輕歎,密室的三年真的将她的身子搞垮了,否則以她會武功的身子,今天就如此一下不會累成這般。
然後可能又加上喝了點酒的緣故。
心疼地撫了一下她的頭發,他站在床邊未動,就讓她靠在自己腰上睡着。
青蓮将一切準備就緒,他讓青蓮帶三個孩子去龍吟宮偏殿睡,這邊他自己來就行。
“池輕,醒了,走,去洗一下。”郁墨夜輕輕喚懷裏的女人。
池輕嘟囔着。
郁墨夜便直接抱了她去屏風後面。
直到溫熱的水忽然将身子包裹,池輕才徹底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不着片縷坐在浴桶裏,且郁墨夜拿着帕子在給她洗身,她“啊”了一聲,本能地往水裏躲。
下一瞬,直接被男人的大手撈上來,“又不會水,躲什麽躲?”
池輕很難爲情,伸手接他的帕子:“你出去,我自己來。”
男人直接将她的手拍掉:“你等會兒在浴桶裏睡着了。”
“哪有堂堂一個帝王給一個女人沐浴的?”池輕總歸覺得不妥。
“你也知道啊?就你有這份殊榮,還那麽多廢話!”男人拿眼瞥她。
“可是.......”
“别亂動,馬上就好了,再糾纏,信不信我現在就将你給辦了?”
池輕一震,自是知道他說的“辦了”是什麽意思,吓得立馬變得乖乖的。
“洗就洗嘛,那麽兇......”
身子不動,就任由着他弓着腰在浴桶邊上幫她擦洗,但是,一雙大眼睛,卻是瞪着他不放,嘴裏不悅地嘟囔。
其實,他能親自給她洗澡,她心裏自是很感動,也很甜蜜的。
她隻是除了有那麽一點害羞之外,主要是覺得,他一個大男人,一個高高在上的天子,真的沒必要爲她做這些。
郁墨夜最受不了她這種眼神了。
本就剛睡醒,惺惺松松、朦朦胧胧的,又一副受了委屈隐忍的模樣,還緊凝着他不放,魅惑到了骨子裏面。
喉頭一動,他伸出手指推了推她的臉,讓她看向别處。
可下一瞬,她又瞪了回來。
強忍着身體深處的那份燥熱,他快速将她洗了洗。
最後帕子一扔,直接将她從水裏面撈出來就抱出了屏風,連她身上的水都顧不上擦幹,就直接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你要做什麽?”池輕沒想到他那麽急。
“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你說我要做什麽?”
“我身上的水都沒有擦幹......”
“沒事,擦幹了一會兒也要汗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