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郁臨淵情急之下的一句話,群臣已然明了。
他問郁墨夜爲何從未跟他提起過聖旨的事?
是不是提了,他就不會撒這個彌天大謊?
衆人也開始在心裏默默對這兩個男人進行比較。
如果說郁墨夜自嶽國回朝之後便做了他們的帝王,那已是四年多快五年了。
不得不承認就是這幾年,大齊正經曆着翻天覆地的變化,漸漸走向盛世繁華。
這個男人鏟除太後勢力、端掉莊文默、整頓吏治、懲治貪官、改革賦稅、推行新政,顯然比曾經的郁臨淵強得不是一點點。
而且,先帝遺诏,封淑妃之子爲帝,此人爲皇也是名正言順、天經地義。
郁臨淵自是不願就此罷休,其實方才暴露自己的那句話,看似情急之下他的口不擇言,實則也是他的故意。
事到如今,他隻能故意暴露,暴露自己就是淑妃之子。
當務之急要想的,是自己爲何要騙大家?
得趕快想一個合理的解釋,讓衆人能接受,且能原諒的解釋才行。
就在他快速思忖着該怎樣轉圜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人聲。
他一怔,衆人也已聞聲朝門口看去。
一行進來四人。
三個禁衛裝扮,一個女人。
随着走進,四人眉眼逐漸明朗,赫然是禁衛統領霍謙和皇後顧詞初,外加兩名禁衛。
确切地說,是霍謙走在前面,後面兩個禁衛一左一右鉗制着皇後顧詞初。
衆人愣住。
這……又是什麽情況?
殿上方的郁臨淵臉色大變。
趁大家的視線沒在他這邊,他又強自鎮定,坐回到龍椅上。
霍謙押着顧詞初進來,一眼就看到站在百官末尾給最後一個官員看聖旨的郁墨夜,又看到坐在高座龍椅上的郁臨淵。
不明真相的他突然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帝王,一時傻了眼。
還是郁墨夜出聲喊他:“霍謙”,他才回過神來。
見郁墨夜一身明黃龍袍,氣場也對,且主動喚他,而龍椅上的那人隻是一身華服,并非龍袍,且面色蒼白,神色也不對,便對着郁墨夜鞠了鞠首。
“怎麽回事?”郁墨夜問,眼尾掃過一臉頹敗和不甘的顧詞初。
霍謙正欲回答,卻是被一道女聲冷冷打斷:“你不是知道怎麽回事,所以來了這場甕中捉鼈嗎?”
出聲的是顧詞初。
衆人都微微怔住。
池輕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這麽冷的眼神,帶着厲色的眼神。
原來藏得深的人,不僅僅隻郁臨淵一人。
這個女人又何嘗不是。
郁墨夜看着顧詞初唇角一勾:“這麽多年,我倒沒想到,你是那隻鼈!”
一語雙關,且嘲諷盡顯,顧詞初臉色一白。
百官們卻聽得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這帝後二人發生了什麽?
郁墨夜轉眸看向霍謙:“你說!”
霍謙颔首,朗聲道:“皇後娘娘進了香凝宮,想要帶走六六,屬下便按照您的吩咐将人擒住。”
衆人這才大概明白過來了怎麽回事。
就是顧詞初企圖對六六不利,所以霍謙抓了人?
聽完霍謙的話,郁墨夜也跟着出了聲。
是對着顧詞初的。
“那日,在禦花園,你背着青蓮和侍衛,偷偷帶走六六,我就懷疑你動機不純,但是,你給我的解釋是,你隻是帶六六出宮去玩,我姑且作罷,但我并不相信。”
“我知道,你若果真對六六有企圖,絕對不會就此罷休,還會逮着機會再來,所以,六六幾乎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若必須離開,我也會安排禁衛和隐衛保護着。”
顧詞初緊緊抿着唇,不做聲。
郁墨夜笑:“這次總不能跟我說,也是想要帶六六出去玩的吧?”
“香凝宮我已下禁令,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你身爲皇後不可能不知道。你定然是看到我在早朝,池輕又被宣到了金銮殿,香凝宮裏無大人,覺得是良機,所以才進去企圖帶走六六?”
顧詞初瞥了一眼前方龍椅上的男人,轉眸看向郁墨夜,冷聲道:“反正已經落到你的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吧,你爲何要這樣做?爲何要帶走六六?”郁墨夜聲音驟然一沉,寒氣逼人。
若不是他有先見之明,知道今日早朝有一場血雨腥風,所以,在香凝宮除了安排外面藏在暗處的隐衛,另外又增加了以霍謙爲首的禁衛,直接在殿内護衛,怕是沒那麽容易抓住這個女人。
顧詞初笑了笑:“你說一個女人做這些能爲了什麽?還不是因爲嫉恨!我自己不能生,我嫉恨跟你在一起所有能生的女人,所以,我趕走了你後宮的所有妃嫔。原本我對六六也沒有那麽恨的,但是,那個女人回來了。”
說到這裏,她揚手一指,憤然指向池輕。
“你甚至将她金屋藏嬌,不讓任何人打擾,我無法讓你不愛她,也無法對她不利,我便隻能從你們兩人的孩子身上動手,我要送走六六,我要讓你們失去孩子!”
顧詞初說得義憤填膺,一副妒婦的模樣。
衆人駭然,沒想到這個女人因爲愛已經偏執瘋狂到了這種地步。
然而,郁墨夜卻是低低笑了起來,仿佛隻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
可不就是笑話。
“想要編借口,最好用點心,我如果沒有記錯,那日,是你在禦花園帶走六六在先,池輕從密室裏出來在後。”
顧詞初面色一滞。
眸光閃了閃,沒再做聲。
“是不是無言以對了?”郁墨夜眼中冷色昭然。
顧詞初又沉默了片刻,然後擡起頭,一副豁出去的模樣,“随便你愛信不信,反正我就是這個原因,下旨直接定我罪吧。”
見她又一副油鹽不進的姿态,郁墨夜也不急,揚手示意霍謙:“先将人帶下去,好生看管!”
等朝堂上的事處理完了,他再跟她算賬。
霍謙領命。
誰也沒有注意到龍椅上的郁臨淵微微松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門口驟然跌跌撞撞跑進來一人,正碰到霍謙帶着顧詞初離開,來人看到顧詞初,急道:“不許走……”
話一說完,就一頭栽撲在地上。
衆人這才發現來人渾身是血,且髒兮兮一片。
皆大駭。
郁臨淵更是呼吸一滞,臉色瞬時如死灰。
因爲來人是樊籬。
郁墨夜本就離門口很近,驟見此情景,面色巨變,快步上前。
“樊籬,出了什麽事?”
将樊籬自地上扶起,見樊籬已然暈厥過去。
将其抱在懷中,郁墨夜蹙眉檢查他的傷勢。
傷得很重,外傷是利器所緻,内傷是胸口和背心均受過重擊。
眸光一斂,郁墨夜連忙将他扶坐住,自己盤腿坐于他的身後,提起真氣給他療傷。
所有人都看着他們。
霍謙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帶走顧詞初,想着樊籬既然說不許走,必定是有原因。
而且,看顧詞初的臉色白得吓人,定有蹊跷,他便示意兩個禁衛先等着。
見樊籬傷成這樣,池輕也快步過來。
準備坐于樊籬前面輸真氣給他,卻是蓦地被一人拉開。
“我來吧。”
池輕一怔。
是九王爺郁臨歸。
池輕知道,對方肯定是見自己太瘦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遂也沒有堅持,隻微微一笑,點頭。
心裏異常的感動。
因爲她了解郁臨歸這個人,正直卻也刻闆,公正卻也固執,認死理,守規矩。
就是這樣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舉措,才會顯得尤其難能可貴。
說明,他在心裏還是将她當朋友的,所以,見她身子瘦弱,将她拉到了一邊。
更重要的,說明,在他的心裏,也已接受了郁墨夜這個哥哥,此時過來幫樊籬,已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郁臨歸盤腿坐在樊籬的前面,提起内力,以自己的雙掌與樊籬的雙掌相對,度真氣給對方。
郁墨夜則是雙掌覆在樊籬的背心,傳内力于對方。
經過兄弟二人的齊心協力,樊籬氣色明顯好轉,并緩緩睜開了眼睛。
見到面前的郁臨歸,一把抓了他的手:“皇上呢?”
就在衆人以爲郁臨歸可能會不知回答哪一個皇上的時候,郁臨歸并未見絲毫猶豫地開了口:“在你身後。”
樊籬扭頭,郁墨夜正緩緩收回内力。
“他……他們是一夥的,六六……六六有危險……”
見郁墨夜似是沒聽明白,樊籬又着急地補充了一句:“你大哥……跟顧詞初是一夥的!”
郁墨夜一震。
不對,是所有人一震,包括池輕。
郁墨夜擡眼看向高座上的男人,徐徐從地上站起來,眼底那一刻的情緒沒人能看懂,隻片刻,又移開,瞥向顧詞初。
也隻一眼,便側首吩咐宮人搬來軟椅,讓郁臨歸将樊籬扶到軟椅上坐下。
“到底怎麽回事?”郁墨夜不徐不疾開口。
群臣發現,這個男人的定力真真是好,他們這些局外人都急得跳腳,想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這個當事人竟然還能如此不緊不慢。
樊籬蹙眉回道:“昨夜,我返回小屋,不見了郁臨淵,我怕他出事,因爲我發現他的身體情況越來越糟了,所以,便尋了出去,結果,在密林的一隐蔽處,竟然……竟然……”
說到這裏的時候,樊籬明顯有些激動,閉目調息了片刻,才睜開眼睛繼續道:“竟然發現他跟顧詞初在一起,而最讓我震驚的,還是…….還是他們的對話。前面兩人說了些什麽,我……我沒聽到,但是我聽到的那些,已經是……駭人聽聞……”
“郁臨淵說,明日朝堂之上,我有必勝的把握……到時候除掉我那個弟弟,順帶着除掉那個女人,六六就是我的了,所以……所以,你不要再輕舉妄動,像上次一樣幫倒忙,若不是你将屏煞青搞死了,那個女人也不可能從密室裏出來。”
郁墨夜瞳孔微微一斂。
池輕愕然。
衆人一片唏噓。
雖然聽得有些沒頭沒腦,但是至少有一點聽懂了。
就是郁臨淵今日想除掉郁墨夜和池輕,然後得到六六,是這樣麽。
郁臨淵早已癱坐在龍椅上。
顧詞初緊抿了唇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見樊籬說得虛弱氣喘,站于身側的郁臨歸再次握了樊籬的手,将内力輸送到他體内。
樊籬感激地看了一眼郁臨歸,調息片刻,再繼續開口,中氣就明顯足了不少。
“然後,顧詞初說,我又不知道屏煞青死了,會導緻密室的門開,如果知道,定然不這樣做。”
“然後,她還跟郁臨淵說,你的身體不能再拖了,神醫說了,三日之内必須換血,再不換,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隻有死路一條,好不容易六六終于滿了三歲,我們等了三年,所以,一定不能錯過這三天,爲了确保萬無一失,我明日會密切關注朝堂上的情況,畢竟郁墨夜不是一般的男人,很難對付,若情況有變,我這邊就立即行動,直接将六六擄走,這樣,既可救你,也可以用六六做人質。”
群臣大驚。
難怪,難怪樊籬說駭人聽聞。
果然駭人聽聞啊。
“我聽完大驚失色,準備離開,卻不料被兩人察覺,兩人想要殺我滅口,兩人對我一人,雖然郁臨淵身體虛弱,但是他身上帶了匕首,顧詞初還帶了飛镖,我手無寸鐵,不是他們二人的對手,被他們重傷昏死,他們大概以爲我死了,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堆落葉的裏面,天已經大亮,我連忙趕了過來。”
終于說完,樊籬松了一口氣,然後,便虛弱地靠在軟椅上輕輕阖上眼。
郁墨夜蹙眉看着他,薄唇緊緊抿成一條沒有弧度的直線,忽然轉眸,看向百官裏的太醫院院正。
“劉院正,樊籬就交給你了,請一定要醫好他!”
劉院正怔了怔。
何止是他,在場的所有群臣都怔了,因爲那個“請”字。
幾時聽到這個男人用過這個字?
就算他是四王爺郁墨夜,此時在他們心裏也已然是帝王,而且,方才他給其他人也發過号施令,比如宮人,比如禁衛,都是帝王的口氣。
唯獨此時,對劉院正,用了這個“請”。
一字如山,可見這個男人想要救樊籬的那顆心。
大家都是明白人。
特别是劉院正,頃刻就意味過來。
雖倍感壓力,卻還是颔首領命:“是,微臣一定竭盡全力!”
說完,便讓幾個宮人連着軟椅一起将樊籬擡着跟他一起去太醫院。
一行人離開後,殿中再次靜谧了下來。
郁墨夜一直目送着幾人,待視線裏再也看不見,才徐徐回過頭,看向癱坐在龍椅上的男人。
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喘。
郁墨夜一直看着郁臨淵,郁臨淵也看着他。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停止了。
許久,才聽到郁墨夜開口。
“所以,真正跟嶽國三王爺達成合作的人,是你,是你讓他将顧詞初安排在我身邊,用來監視我?”
郁臨淵沒有做聲,唇瓣跟臉色一樣,都失了血色。
“所以,在爆炸的那次變故之後,是你讓顧詞初将池輕變成了我,封了她的武功,抹了她的記憶,讓她成爲質子回朝的四王爺郁墨夜?”
“你清楚我跟池輕認識,你也清楚,我喜歡池輕,池輕也喜歡我,因爲她曾将你當成了我,你沒有否認,還裝作就是。讓她成爲四王爺對你來說,有多個好處。”
“第一,也是最主要的,你要讓我們相處,讓我們愛上,然後生子,你需要我的孩子,不對,應該說需要我的孩子的血,因爲你要換血,而能給你換血的人,除了我,便是你的孩子或者我的孩子,我,身體帶毒,不行,你的孩子,你自是舍不得,所以,唯一的選擇,便是我的孩子。”
“第二,讓池輕成爲我最大的掣肘,可以時刻控制于我。池輕女扮男裝成了四王爺,等于欺君,你等于牢牢地捏住了她的咽喉,而捏住她的咽喉,等于捏住了我。”
說到這裏的時候,郁墨夜搖頭輕笑,幾分苦澀,幾分自嘲。
“難怪顧詞初從未見過我真容,我做帝王以後,也從未跟顧詞初坦白過自己身份,可她卻知道我是四王爺;難怪她一直在幫池輕和我,特别是池輕懷孕了,她甯願自己假孕,替池輕掩人耳目。”
現在想來,似乎所有以前疑惑的東西都有了答案,包括顧詞初要的那道空白聖旨。
他說她爲何一直不用,一直不用,因爲要留着關鍵的時候用。
他還問過她,爲何池輕被判腰斬之時,她不用來救池輕?她本就跟郁臨淵一起的,又如何會救池輕?
他還疑惑,爲何最好的封後機會時,她沒有用那道聖旨,卻在三年後突然說要封後,且六宮無妃。
原來,是爲了做郁臨淵的後,也爲了給擄走六六鋪路。
因爲那時,他剛好将郁臨旋跟蓮妃關起來,朝堂上的所有惡勢力,他都替郁臨淵肅清,且六六滿了三歲。
據方才樊籬所說,應該是換血需要六六滿三歲。
還有一點,他的空白聖旨,就在他在位的時候用,以防郁臨淵回來後,她再用,郁臨淵不承認,所以,那個時機最好。
真是一盤大棋啊!
“所以,太後壽辰那日,是顧詞初讓嶽國七王爺來的大齊是嗎?目的就是爲了除掉池輕。難怪我讓嶽三王爺幫我查,他說查不出來,其實,當時,我就有些懷疑了。”
“你假裝腰斬池輕,讓我以爲池輕已死,卻将她囚于龍吟宮底下的密室裏,并不是好心留她一條性命吧,你是因爲想要留她繼續掣肘我吧?關鍵時候可以用她來威脅我,又比如等六六三歲,用她來交換六六?”
“那日,顧詞初在禦花園将六六擄走,被我及時攔截,你戴着樊籬的面具匆匆趕來龍吟宮,你跟我說,是你将屏煞青弄死了,然後在香爐裏下了迷香,想要轉走池輕,其實不是吧?”
“這一切都是顧詞初做的,顧詞初并不知道屏煞青死,密室門開,而顧詞初弄死屏煞青,就是爲了下迷香,而下迷香給我,是爲了方便擄走六六。而你急急前來,是見顧詞初遲遲未出宮,感覺到計劃失敗,所以化作樊籬前來,想要抱走六六吧?”
“事實上,你已經将六六抱在懷裏了,聽池輕說,你當時準備點我後頸暈穴的,如果不是六六手快,将你臉上的面具撕下來,如果不是那個時候,池輕正好從密室裏出來,你恐怕已經抱走六六了吧?”
“你應該也不知道屏煞青死,密室門會開吧?密室的門肯定還有别的機關,不然,當初,你是如何打開密室的門,将池輕放進去的?屏煞青死,隻是另外一個機關。”
郁墨夜口氣灼灼,一直說着,一直在說。
郁臨淵坐在龍椅上,早已腦中空白,身子在打顫,手足也在打顫,呼吸也變得一點一點困難起來。
“郁臨淵,我就問你,你做這些,心裏有愧嗎?二十年來,我爲你而活,就不說了,六六隻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他是你的親侄子,你如何下得了手?還有樊籬,你這幾年,是誰在照顧你?不是你自己,不是顧詞初,是樊籬!是樊籬一直在照顧你,然而,你竟然連他都痛下殺手,你還是人嗎?事到如今,你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郁臨淵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因爲臉色蒼白,嘴唇蒼白,笑起來的樣子,就顯得尤爲猙獰。
郁墨夜就看着他。
他收住笑,咬牙道:“我唯一後悔的,就是沒能在六六還小的時候最好的時機将他帶走,我完全可以讓别人将他養到三歲。可是我沒有這樣做,因爲我可憐你,池輕死後,六六是你唯一活下去的支撐,所以,我讓他留在了你的身邊。”
“不要說得那麽冠冕堂皇!”郁墨夜沉聲将他的話打斷,“你永遠都是說得好聽,說得冠冕堂皇,你讓我活下去,還不是因爲需要我,需要我替你坐這個皇位,而且,你知道,若六六被人帶走,我一定會查,會找,哪怕上天入地,也一定會将他找到,所以,你不敢輕舉妄動,甯願等,等他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