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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一個女人,甘願如此付出,意味着什麽?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一個女人,甘願如此付出,意味着什麽?

很多人都圍了上去。

帝王眸光微斂。

太後自座位上站起。

郁墨夜跟郁臨旋也停了交談,疑惑看向聚攏過去的人群。

“你不快過去看看嗎?”郁臨旋碰了碰郁墨夜的胳膊。

郁墨夜這才想起,對哦,自己是人家的丈夫呢。

遂舉步往那邊走。

青蓮已經撥開人群擠了進去,并吩咐家丁:“快,将王妃擡過去平躺着!”

衆人七手八腳地将顧詞初擡到邊上的一個長椅上。

青蓮蹲于椅邊,撩了一截她的袖襟,給她探脈。

大家都停了說話,全都看向青蓮。

脈搏入手,青蓮瞳孔一縮,面露驚愕。

凝神再探。

依舊如此。

青蓮愕然擡眼,首先看向人群後的帝王,又轉眸看向正走過來的郁墨夜。

“王妃怎麽了?”太後突然開了口。

青蓮回神。

緩緩起身,心裏卻是百折千回。

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能貿然如實回答嗎?

後又一想,這種事情也瞞不住,她不說,也會請别的大夫過來探。

便對着太後的方向微微一鞠:“回太後娘娘,王妃她有喜了。”

啊!

全場震驚。

郁墨夜腳步滞住。

帝王眸色深邃。

原來,這就是她所說的表忠心。

雖然在喪禮這樣的場合有些不合時宜,但是衆人還是紛紛跟郁墨夜道喜。

“恭喜王爺。”

“恭喜王爺。”

郁墨夜略略颔首算是示意。

這廂,顧詞初也醒了,撐着身子從長椅上坐起,青蓮連忙将她扶住。

“我怎麽了?”顧詞初疑惑,準備站起來,可頭一暈,她又坐了下去,蹙眉。

“回王妃,王妃有喜了,然後這兩日又太過操勞,所以就暈了……”

青蓮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詞初一把抓了手臂,沒有做聲,卻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想要跟她确認。

郁墨夜已行至跟前,顧詞初又擡眸看向她,“王爺……”

郁墨夜垂目看着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卻不說話。

半晌。

大廳裏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看着郁墨夜。

疑惑又莫名。

有了喜脈,不是應該高興嗎?

而現在這般,是意欲何爲?

是突知喜訊,驚喜過甚,才會如此不知所措?

還是……

意識到氣氛的詭異和冷凝,一旁的青蓮手心冒汗,偷偷地睨了一眼人群後的帝王。

帝王面色平靜,隻看着兩人。

似是也在看着郁墨夜想要做什麽一般。

而這廂,顧詞初明顯變得有些緊張。

她從未見過郁墨夜這樣。

不見生氣不見怒,無悲無喜,隻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卻讓她莫名地心口一顫。

就在包括太後在内的衆人,紛紛猜測着到底怎麽一回事的時候,郁墨夜終于出了聲。

“如此大事,王妃怎麽沒告訴本王?若有個閃失怎麽辦?”

話落,當即吩咐青蓮:“快扶王妃下去休息!”

與此同時,微微躬身,親自将顧詞初扶了起來。

衆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虛驚一場。

原來是責怪對方沒告訴自己呢。

可是,也不對啊。

看顧詞初的樣子,似乎之前自己也不知情啊。

就在青蓮攙扶着顧詞初準備離開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太後出了聲。

“王妃懷孕可喜可賀,最近皇室中需要有點喜事沖沖喜了,懷世子是大事,青蓮畢竟不是大夫,安全起見,還是召個太醫前來看看。”

說完,随即便吩咐随侍大太監孔方,“去,宣孫太醫來王府給王妃瞧瞧。”

孔方領命而去。

帝王微微抿了薄唇。

郁墨夜瞥了一眼顧詞初。

顧詞初在青蓮的攙扶下,對着太後的方向恭敬鞠身:“多謝太後娘娘。”

郁臨旋看着顧詞初離開的背影,又看看帝王,再看看郁墨夜,眸色轉深,若有所思。

喪禮繼續。

先封棺。

封棺的時候,衆人看到郁墨夜又來到錦瑟的棺木前,很是不舍的樣子。

甚至俯身到棺木裏面張開雙臂輕輕擁抱了錦瑟的屍身片刻,才直起腰,拂袖背過身,讓大家封棺。

一副不忍再看的模樣。

然後念悼詞。

錦瑟本隻是一個妾室,在太後的要求下得到了如此風光大葬,所以尚儀局将悼詞寫得那叫一個冠冕堂皇。

爲大齊捐軀呢。

甚至連梁子也在悼詞中出現了,雖然筆墨隻有一兩句,卻也是肯定了他的爲主忠心、爲國忠心。

當然,畢竟一個是主子,一個是下人,差異自然還是天差地别的。

錦瑟葬的地方,是欽天監專門挑選的風水寶地。

而梁子葬的地方,則是王府郁墨夜自己讓樊籬挑選的另一處。

出殡之前,孫太醫就來了。

給顧詞初請脈以後,結論跟青蓮的是一樣的。

喜脈。

很明顯的喜脈。

兩月有餘。

衆人齊賀。

郁墨夜緻謝。

太後也終于相信。

帝王也說了幾句場面上的話,目光卻是深深淺淺。

葬禮結束已是下午。

送走所有賓客,天已經擦黑。

畢竟快三個月的身子了,又忙碌了一天,且一直是站着,連坐一會兒的時間都沒,郁墨夜累得不行,一雙腳都浮腫了。

簡單地用過晚膳,簡單地盥洗了一下,她就躺到了床上。

想着帝王是跟太後一起回宮的,且白日一直在王府裏,夜裏應該不會來了,她便也沒有等。

可是她一覺醒來,卻發現他不知幾時已經來了。

正背對着她,負手立在窗邊,望着窗外的夜色,不知在看什麽,還是在想什麽。

她沒有動,也沒有出聲,就從背後看着他,看着他挺拔颀長的背影。

或許是她剛醒過來,視線有些惺忪,心緒太過柔軟,又或許是在春寒料峭的夜裏,還或許是桌案上燭火太過氤氲婆娑,她忽然覺得襯着他的背影是那樣蒼涼孤寂。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轉過身,一個擡眼就撞進她一瞬不瞬凝着他的黑瞳,他一怔。

“醒了?”

拾步走向床榻。

她也從薄被裏起身。

“躺着。”他聲音不大,語氣卻依舊是那種讓人不得拒絕的霸道。

“其實,你不用夜夜都來的。”

郁墨夜卻還是坐了起來。

他便連忙拿了軟枕塞在她的身後,讓她靠着。

“怎麽?不想我來?”

床沿一重,他坐在了床榻邊上,專注地望進她的眼睛。

未等郁墨夜回答,又接着問:“是不是生氣了?”

生氣?

郁墨夜怔了怔,有些懵。

她爲什麽要生氣?

氣從何來?

見她沒有做聲,郁臨淵大手捧起她的臉。

“關于顧詞初懷孕這件事,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

顧詞初懷孕?

哦,郁墨夜眼簾微顫,原來是爲了這件事。

要說這件事,她還真沒生氣。

不對,生氣了。

的确生氣了。

隻是生氣的點不一樣。

不過,真是非常難得,這個男人主動跟她說,有必要解釋一下。

“難道她懷孕不是假的?”略略挑了眉,她反問他。

郁臨淵有些驚訝:“你知道?”

就連青蓮,跟太後的親信孫太醫都确定的喜脈,她竟然知道是假?

“難道不是跟池輕一樣,用了藥使自己呈現懷孕脈象?”郁墨夜不答,繼續反問。

郁臨淵便也不問了,就看着她。

深凝着她。

他忽然覺得自己都不用解釋了。

她都懂。

白日裏,得知顧詞初懷孕的那一刻,她這樣直逼上前,他還以爲她誤會了呢。

畢竟顧詞初演這一出,太過突然,他都沒有心理防備,何況是她。

而且,當時人多,他也沒有機會跟她解釋。

以緻于後來,他都不敢對這件事做出太多回應,就是恐她誤會越深。

後來雖跟太後一起回宮,但他心裏一直想着這件事。

他知道,在她的心裏,他跟顧詞初本就有些說不明白的關系在,突然又發生這事,是誰都難免誤會。

必須跟她解釋清楚。

所以,太後回了鳳翔宮後,他就回龍吟宮換了身衣袍,然後就趕回了四王府。

看來,是他多慮了。

應該說,是他低估了她。

不對,應該說,她真的變了很多。

或者說,她對他的信任明顯比以前多了許多。

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眼角,他啓唇:“那你做什麽讓我不要來?”

既然懂,既然沒有誤會他。

郁墨夜汗。

将他的手捉住,拿下,“我幾時讓你不要來了?我是說你不需要夜夜來!你那麽忙,夜裏要來這裏,然後四更之前又要起來回宮,五更要上朝,白日又要批閱奏折,還要處理各種棘手的國家大事,你這樣根本休息不夠。”

她說的是事實,不是都說要以龍體爲重,龍體爲重嗎?

他這樣,她都替他累。

睨着她小嘴喋喋不休,一口氣說一長串的樣子,他輕彎了眉眼。

“我願意。”

薄唇輕啓,逸出三字。

好吧。

既然這樣。

“那你随意。”郁墨夜聳聳肩。

心裏自然是歡喜的。

忽然想起什麽:“對了,你不是說顧詞初懷孕這件事有必要跟我解釋一下嗎?解釋吧,我洗耳恭聽。”

郁臨淵怔了怔。

“不是,現在還要解釋嗎?”

“當然。”郁墨夜笃定點頭。

“你不是知道?”

“我隻知道懷孕是假,以及猜測她的假孕大概跟我有關,可能是替我開脫,其餘一概不知。”

郁墨夜說得一本正經。

“我不知道是你讓她如此,還是她自己要如此?如果你讓她如此,爲何事先不跟我商量一下,當然,你一向考慮事情周全,而且你是帝王,你可以不跟我商量,但是,至少,我覺得你應該跟我打聲招呼,你就不擔心毫不知情的我會誤會,會搞出什麽糾複嗎?”

一口氣說完,她灼灼問向面前的男人。

末了,也不給對方回答的機會,繼續咄咄道:“如果不是你讓她如此,而是她自己要如此,那就更奇怪了,先是甘願頂替我去東北一月,後又頂替我回朝,甚至被太後所囚,如今又甘願爲我假孕,這一切看起來,都是爲了我,其實換個角度想,又何嘗不是都爲了你,如此相幫,豈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換句話說,又豈是一般關系願意去做的?”

這其實就是她生氣的地方。

無論是他讓顧詞初如此,還是顧詞初自己要如此,她都心裏不舒服。

極度不舒服。

一個女人,甘願如此付出,意味着什麽?

這也是她今日得知顧詞初懷孕後,直直逼過去,盯着顧詞初半天不說話的原因。

是的,她就是故意的。

如果是他讓顧詞初如此,卻又沒有事先跟她打招呼。

那她就假裝誤會,做出要爲難顧詞初的樣子,急急這個男人。

如果是顧詞初自己所爲,她就更要給顧詞初一點顔色看看。

讓顧詞初明白,不是她不知道,隻是她不想挑破,别想觊觎她的男人。

大概是被她長篇大論驚到,男人微微張了嘴巴。

她拍拍他的手背:“好了,我問完了,請你解答。”

男人凝眸,“不是說一孕傻三年嗎?你怎麽懷個孩子,腦子反而變清明了?”

雖然長篇大論,卻并沒有語無倫次,而是條理清楚,意思明顯。

郁墨夜汗。

“别岔開話題,快回答我的問題。”

男人“嗯”了一聲,挪了挪身子,又朝她坐近了一分,反手裹了她的手背。

“是她自己如此的,當然,她是有條件的。”

然後,便将回朝那日,以及今日想要空白聖旨的事講給郁墨夜聽。

郁墨夜聽完就震驚了。

空白聖旨?

那可不是一般東西。

說白,隻要帝王不易位,那可是比免死金牌更有用的東西啊。

免死金牌隻能免死,而空白聖旨,除了可以免死,還可以做其他任何事。

隻需要将内容填在那張聖旨上。

她還從未想過文文弱弱的顧詞初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你給她了嗎?”

郁臨淵搖頭,“還沒。”

“那你是準備給她的嗎?”

郁墨夜一顆心不由地擰緊。

這件事真的可大可小。

不對,這件事隻會大,不會小。

空白聖旨在手,就等于帝王必須實現顧詞初任何,不管合理的,還是不合理的要求。

郁臨淵又回了那兩個字:“還沒。”

還沒給顧詞初,也還沒準備給顧詞初。

“可是,如果你不給她,她倒戈不幫怎麽辦?”

郁臨淵微微眯了鳳眸,輕輕搖了搖頭,“目前不會。”

“你怎麽如此肯定?”

“你想啊,一切都是她自己主動做的,懷孕的消息也都已經散播了出去,其實,如今的她,已是箭在弦上,沒了回頭路,說白,就是已經跟我們在了同一條船上,倒戈不幫,她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你欺君,她又何嘗不欺君?”

郁墨夜想想似乎是那麽個道理。

但是……

“好了,這些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交給我就好了。”

郁臨淵擡手捏了捏她的臉。

好吧。

她也懶得想呢。

想這些事,她頭疼。

自倚靠的軟枕上坐起身,她主動乖順地依偎進他的懷裏,腦袋靠在他的胸口:“那你早點回去睡吧,今夜就不要在這裏睡了,現在那麽晚了,四更之前又要起來,根本沒睡多長時間。”

梁子剛走,她還未從那份陰霾中走出來,他本就打算這幾夜都陪着她的。

而且,她現在這般柔順嬌嗔的樣子,讓他哪能移得動腳?

“既然時辰不早了,那我們早點睡吧。”

大手将她的身子扶起,自己便起身開始寬衣脫鞋。

掀被上來,他輕擁着她躺下。

爲了不打擾他休息,郁墨夜窩在他的懷裏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就是想要讓他能早點入睡。

靜谧了一段時間。

男人卻又忽然開了口:“話說,我剛剛說,你懷孕後變了許多,不是說着玩的,是說真的,除了變得聰明了,你也變得理性了很多。”

“此話怎講?”郁墨夜小貓一般窩在他的胸口,甕聲甕氣道。

“變得能隐忍了,也變得會做戲了。”

什麽意思?

郁墨夜揚起小腦袋看他。

大手将她的腦袋按了回去,他道:若是換做以前,錦瑟殺了梁子,你絕對是恨不得将錦瑟鞭屍的人,如今,你都忍了不說,今日封棺的時候,竟然還當着大家的面,做戲,去擁抱錦瑟的屍身,做出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

聽到這裏,郁墨夜就笑了。

男人莫名。

郁墨夜學着他的樣子擡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你難道不知道,世人爲何隻用金器銀器或者銅器陪葬,從未有人放鐵器嗎?因爲,若是棺木裏放有鐵器同葬,此人會永世不得超生!”

男人一怔,這個他自是知道的。

所以……

“所以,我隻是趁擁抱她之際,将一把鐵剪刀放在了她的棺木裏,鐵器加銳器,她更是生生世世都别想超生!”

好吧。

男人嘴角又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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