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主桌上的衆人忽然都起身不知做什麽去,其他桌上的人自是也好奇地紛紛跟着。
待搞清楚是欽差大人不見了,評判席這一桌的人說,閣主夫人也不見了很長時間。
一男一女不見了,有些人心裏難免就有了某些猜測。
可猜測隻是猜測,一切還是找到人再說。
一行人先去了恭房。
沒看到要找的人。
他們便又朝别的地方找去。
經過那間房間的時候,人群中有耳尖的人聽到裏面似乎有動靜。
像是桌椅搖晃的聲音,還有女子嘤嘤啜泣的聲音。
耳尖之人碰碰左右兩邊人的胳膊,示意他們聽聽。
于是很快衆人都知道了,大家停了下來。
許是聞見外面的動靜,屋裏的聲音也停了。
所有人都看向佘分閣主。
佘分閣主有些爲難。
其實,一男一女失蹤,又加上方才隐隐約約聽到的那種聲音,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一個是欽差大人,一個是閣主夫人,如果真是他們兩個在裏面苟且,他要不要敲開這扇門?
可是不敲,顯然不行,因爲所有人都已經來到了門前。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猶豫再三,他擡手,輕輕叩響門扉。
裏面沒有任何反應。
他回頭看了看衆人。
衆人都沒有做聲,可顯然都是一副裏面肯定有人的表情。
也是,這是一間空屋,門栓自裏面栓住,自是表明裏面有人。
“有人嗎?”他隻得又再次敲了敲,并出聲相詢。
依舊沒有任何聲音。
人群中不知誰說道:“不會出什麽事吧?”
衆人便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一緻認爲出事的可能性比較大。
佘分閣主又拍了拍門:“再不開門,我們就撞門進來了。”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開了。
外面本在議論的衆人瞬間靜寂。
門開處,一男一女映入衆人視線。
确切地說,是男人攬着女人,女人似乎有些站立不住。
女人的樣子特别打眼。
沒穿外衣,隻穿中衣。
且發髻蓬亂、兩頰還帶着未褪盡的潮紅,眸光也透着幾分迷離,甚至還在喘息。
衆人唏噓。
果然不出所料,是男女在做那事。
隻是,當看清男人的容貌時,衆人都怔了。
人群中的梅老闆更是一臉難以置信。
面如冠玉、眉目如畫,白衣翩跹、高潔俊雅,這個男人……
有人認識,有人不識。
佘分閣主敲門的手就一直僵在半空中忘了拿下來。
直到被身後潇湘閣的人碰了碰,他才回過神來,連忙帶頭行禮:“參見閣主!”
所有潇湘閣的人都跪了下去。
那些不識的人皆一臉驚錯。
閣主?
潇湘閣閣主潇湘雲?
隻聽江湖傳聞,卻第一次得以見到真人,果然公子如玉、一表人才。
隻是,方才,他跟懷中女子……
就在衆人疑惑之時,身後蓦地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發生了什麽事?”
衆人一怔,回頭,就看到一身官服的郁臨淵負手立在他們的後面。
欽差大人!
大家愣住。
随從一臉擔憂上前:“大人去哪裏了?大家都在找大人。”
“哦,就四處走了走,參觀了一下潇湘閣。”男人面無表情、聲無起伏。
衆人恍悟。
方才還差點誤會這個男人跟潇湘閣閣主夫人苟且。
“到底發生了何事?”男人又問。
“她被人下了媚.藥。”
出聲的是潇湘閣閣主潇湘雲。
其聲朗朗,清潤如風。
一句話卻是如同平地驚雷,在衆人耳邊炸響。
媚.藥?
所有人震驚。
所以,方才他們兩人在這間屋裏,的确是做那事,隻不過,他是在給她解毒?
難怪呢。
難怪,本就是夫妻,哪至于那般猴急,那般不分場合。
隻是,在他潇湘閣的地盤,堂堂閣主夫人被人下了藥?
這也太……
“快去請大夫!”潇湘雲吩咐佘分閣主。
佘分閣主領命,正欲離開,卻是聽到某個男人沉冷的聲音驟然響起:“誰都不許離開!”
所有人一震,包括潇湘雲。
他疑惑看向聲音的主人,衆人亦是齊齊看過去。
出聲之人正是郁臨淵。
原本面無表情的臉色此時明顯冷冽了下來,一雙鳳目中更是寒氣昭然,他薄唇輕啓,森冷的聲音自喉嚨深處迸出。
“光天化日、衆目睽睽,竟然能做出如此下三濫的事,王法何在?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誰也不許離開潇湘閣!”
末了,凝目看了一眼被潇湘雲攬着的女人,“大夫,本官派人去請!”
話落,擡手拊掌。
清脆的掌聲有節奏地響了幾下。
就在衆人莫名之際,空氣中忽然異流湧動,大家擡頭,天空中驚現很多黑點。
衆人驚錯。
剛開始以爲是蝠群,很快發現不是。
黑點朝他們所在之處聚攏飛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赫然是人。
黑衣黑袍黑布掩面的人。
在場的都是走南闖北的商人,不少見多識廣之人,看到這個架勢就聯想到了傳說中的帝王隐衛。
可是既然是帝王隐衛,不是說是帝王專屬嗎?
那現在……隻是欽差大臣。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着這一切,震驚地看着那些黑衣人飛近,震驚地看着他們紛紛翩然落下。
震驚地看着欽差大臣吩咐最前面的一個黑衣人:“你,去祥瑞客棧将樊籬叫來!”
又看着他吩咐完此人,再吩咐另外一人:“你,去孫家醫館将孫老大夫請來!”
聽到這裏,潇湘雲眸光微動。
孫家醫館就是前夜他們在那裏住了一宿的那家醫館,孫大夫就是那位老大夫。
兩個黑衣人飛身而去後,衆人又看着男人繼續下号施令:“将潇湘閣全部圍起來,不許任何人離開,就連一隻蒼蠅都不許放出去!”
衆人駭然。
那一刻,他們覺得這個男人負手而立的氣勢,分明尊貴如皇。
潇湘雲也微微眯了眸子看着他。
這個男人怒了,他知道。
但是,他沒想到他會調動隐衛前來,且,調動了這麽多的隐衛。
隐衛一旦現身,意味着什麽,他很清楚。
意味着這個男人的身份可能會曝光,不是可能,是一定曝光。
在場的不乏有見識的商人,肯定會想到。
而且動靜如此之駭人,傳出去知道隐衛的人定然也會知曉他的身份。
但是,顯然,這個男人已經不顧了。
他是鐵了心要揪出那下.藥之人。
其實,女人的毒已解,現在就是要讓大夫确認一下腹中孩子有無事。
“閣主,找個地方讓夫人休息,我們全部回大院,各就各位,也便于調查此事。”男人轉眸看向潇湘雲,朗聲道。
潇湘雲點頭:“好。”
正欲吩咐潇湘閣的手下準備可休息的房間,卻又聽得男人道:“夫人還是一起去大院休息吧,搬個軟榻去就好,畢竟她是當事人,恐有些事要問她,而且,夫人在閣主的眼皮底下,閣主才放心吧?”
潇湘雲唇角略略一勾。
最後一句是重點吧?
在你的眼前你才放心!
“好!”好人做到底,而且,現在在外人看來,是在替他讨回公道,他豈有不同意之理?
吩咐了手下準備軟榻,将女人放在軟榻之上,擡往大院。
所有人回大院自己的位子。
整個過程,除了腳步聲,全部都靜得可怕。
沒有一個人敢做聲。
大家都是明眼人,已經可以預見,今日必定會有一場暴風雨。
潇湘閣閣主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難得現身,此刻出現在大家的面前,明擺着就是爲了給自己的夫人讨回公道、揪出下.藥之人而來。
此人已是厲害角色,常人根本惹不起。
如今又加上一個氣勢如皇的欽差。
這個男人更甚。
竟然調動了那麽多的黑衣人。
看那些人踏風而來,不難想象他們的身手,定然高強不凡。
連一隻蒼蠅都不能放出去!
太可怕了。
而且這兩個厲害的男人,還同仇敵忾在了一起。雖然一人目的是爲了讨回公道、一人是爲了正大齊王法。
不對,兩人應該本就認識,因爲方才兩人見面時并無任何招呼和寒暄。
這樣的架勢,就算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大家還是免不了人人自危。
郁臨淵在主桌上坐下,潇湘雲也在其一桌,兩人面對而坐。
主桌上原本的幾個潇湘閣骨幹,包括佘分閣主,就都立在邊上不敢坐。
軟榻就擺在主桌旁邊,郁墨夜半倚在上面,身上輕蓋着一條薄毯,似乎還沒回過神。
全場寂靜無聲。
郁臨淵先開了口:“在着手調查之前,本官再給最後一次機會,誰做的,主動站出來,本官興許會給個痛快點的死法!否則…….”
男人的話沒有說完,衆人已是聽得心驚肉跳。
還以爲他說,誰做的,主動站出來,他興許會原諒,誰知,竟然隻是給個痛快點的死法。
所以,也就是說,今日這個荼毒者橫豎都是個死字,隻是死得難看,還是死得痛快罷了。
主桌上兩個豐神如玉的男人都揚目看着場下。
場下衆人大氣都不敢出。
等了稍許,全場依舊四寂,所有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術一般一動不動。
男人徐徐開口:“好了,再無機會。”
就在這時,大夫和樊籬都到了。
樊籬是帶着郁書瞳一起的。
因爲一直都是随從保護郁書瞳的安全,今日随從跟郁臨淵來了這裏,所以,郁臨淵吩咐他留在客棧負責。
三人随隐衛進了大院。
皆風塵仆仆、皆一臉疑惑。
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可是,氣氛明顯很詭異,不對,應該說是很壓抑。
見三人進來,郁臨淵當即吩咐:“孫大夫先看看夫人,腹中孩子是否有事?”
末了,又補充一句:“樊籬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