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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否則,苦的隻有你自己【600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否則,苦的隻有你自己【6000,更新畢】

另一間廂房中,郁書瞳趴在窗口托腮望着客棧的院子,百無聊賴地歎息。

哎,自從昨日早上出了馬車那事,她皇兄就不準她出去亂跑,說,除了他帶她出去,其餘時間必須呆在客棧裏。

可他一直忙這忙那,人影都不見一個,就将她一人扔在這裏,哦,不對,還有個随從。

太無聊、太無趣了。

原本想着跟着一起來江南,不就是想四處走走、四處看看。

隻不過昨日早上那事,的确太可怕了,如果不是她皇兄及時趕到救下她,此刻她早已在陰曹地府報道了。

所以,心裏面雖然郁悶得緊,卻也不敢胡爲。

可,無事可幹真的悶得慌啊啊。

回頭,見桌案上有一盤花生米,她眸光一亮,跑去櫥裏取出包裹,自裏面掏出一個彈弓。

哈哈,幸虧帶着這玩意兒。

平時在家裏,她父親也經常不讓她到處跑,她就一人在院子裏打彈弓玩。

彈鳥窩、彈果子、彈花草……

這裏能彈些什麽呢?

拿着彈弓,同時将那盤花生米也端着一起,她趴在窗台上,探頭朝外看。

客棧的後院除了幾棵樹什麽都沒有,沒有鳥窩、沒有果子,也沒有花草。

好吧,隻能彈樹葉玩。

早春,樹枝剛剛吐綠,葉子細而嫩,正好練身手。

上花生米,拉弓,瞄準,彈出……

不時有樹葉被打下,她就好高興。

就在她又一次拉弓瞄準之時,一隻鳥兒蓦地飛入視線。

哇哇哇,難得能見到個活物。

她連忙瞄準,想要将其射下來,卻無奈,鳥兒飛得太快,而她反應慢了一步,一晃就飛出了視線。

就在她懊惱不已的時候,那隻鳥兒竟然又飛回來了。

這一次當機立斷,速度就做出了反應,瞄準、彈出……

鳥兒一聲哀鳴。

哇,中了中了。

她看到那隻鳥兒撲棱着翅膀,從空中掉下,落在地上還在抖動着翅膀試圖飛起來,卻未能如願。

她扭頭便出了廂房,下樓,朝後院跑。

太好了,鳥兒還在。

她快步上前,傾身正準備将其抓住,身後一陣衣袂的簌簌聲傳來,她隻覺得眼前白衣一晃。

等她反應過來,鳥兒已被一隻大手拾起。

她擡眸。

赫然是潇湘雲。

隻見他低垂着眉眼,擺弄着手裏的鳥兒,似乎在檢查它的傷。

郁書瞳發現他一側嘴角破了,冠玉一般的臉上也有些些淤青,似是受過傷。

昨日下午在香紙鋪見他的時候,他并沒有這樣,這才多長時間,被誰打的?

想起昨日的事,她又想起自己一碗魚湯潑他身上,頓時耳根有些發熱。

直起腰身,她讪讪地笑,主動開口:“這隻鳥兒是閣主的?”

男人挑起眼梢看向她:“是你打落的?”

雖然聲音不大、語氣不重,面色也未有多大變化,但是,郁書瞳覺得,原本覺得溫潤如玉的人,突然面無表情,其實就是一種可怕。

“不是,”她連忙搖頭否認,“不是我。”

見男人垂目,瞥向她的手,她才猛地驚覺過來,自己手裏還拿着彈弓呢。

那一刻,她恨不得找個地縫給鑽了。

連忙紅着臉勾了頭。

男人倒也沒有多說,轉身走了。

就這樣走了?

郁書瞳有些意外。

擡起頭看向他的背影,發現他的腳竟然也有些跛,看來是真的受了傷。

心裏面說不出來的感覺,她忽然對着他的背影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落它的。”

她以爲男人會無視,出乎意料的,男人頓住了腳步。

卻沒有回頭。

清冷的聲音送了過來:“滿口謊言并非美德。”

郁書瞳小臉一白。

男人舉步離開。

好吧,她是有意的。

手指絞着彈弓的拉繩,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可連着前面說鳥兒不是她打落的,一起她也就撒了兩個謊,幹嘛說人家滿口謊言嘛?

******

看到郁墨夜跟郁臨淵一起回到醫館,梁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狂喜之情讓他甚至有些失控地沖上前去,一把拉了郁臨淵的手,喜極而泣:“太好了,你沒事,你還活着,太好了……”

郁墨夜瞠目。

這家夥反應也太強烈了吧?

郁臨淵還說,他是她的人,明明郁臨淵才是他的真愛好嗎?

郁臨淵笑着摸梁子的頭。

他自是明白,梁子除了擔心他,也因爲自責,定然是覺得馬車是他去雇的,結果卻出了這樣的事。

跟老大夫結了賬,郁臨淵執意付了雙倍的銀子。

離開醫館的時候,郁墨夜又讓梁子将昨夜跟樊籬搬過來的、郁臨淵買的那些零嘴兒都帶回去。

等三人回到鋪子,已是要午膳的光景。

梁子去廚房燒飯。

郁墨夜留在前面照店。

因爲前天夜裏郁臨淵買走了四十沓紙錢,店中隻剩六沓了,然後昨天今天又都沒時間忙這些。

終于有些空,她便趕緊搬出模闆,準備印刷一些出來。

而且,有個幫手在不是,讓他裁紙。

可是,某人不僅不裁,還徑直去關店門。

“别關,我已經兩天沒做生意了。”

郁墨夜起身又去開,卻是被他直接拉裹住:“兩天能賣多少?這樣,按照你們鋪子裏生意最好的那日的進賬算,我付你兩月的。”

兩月?郁墨夜眸子頓時就亮了。

可是,下一瞬,她又覺得還是得有點骨氣。

“不行,無功不受祿,還是自己賺的銀子自己花起來踏實。”

邊說,郁墨夜邊掙脫他,作勢去開門,卻是再次被他自後面擁住,低頭,溫熱的氣息撩入她的耳廓,暗啞的聲音流瀉。

“沒事,會讓你有功的,有功受祿,天經地義。”

郁墨夜覺得癢癢的,連帶着心頭也有一絲癢意,她微微縮着脖子,一時沒明白他的話。

“什麽意思?讓我有什麽功?”

男人不語,隻半擁半推半搡着她往前走。

“做什麽?”

“去你廂房。”

一進房間,郁臨淵順勢直接用腳一勾将門“嘭”的踢關上。

然後就迫不及待扳過郁墨夜的身子,讓她面對着自己。

郁墨夜還以爲他有話要對她說,誰知,剛一轉過來,臉就被他的一雙大手捧住,然後,低頭,重重吻上她的唇。

郁墨夜驟不及防,腳下一軟,差點沒站住,所幸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手來到她的腰間,将她扣向自己。

許久是太久沒有這樣的親昵,又許是剛剛經曆過一段不尋常的心路,郁墨夜心跳得厲害,呼吸也抖得厲害。

男人的唇特别火熱,就像是發着燒,又像是喝了酒。

輾轉于她的唇上,似是要将她燒融燒化。

許久,才喘息着将她放開,與她額頭相抵。

“這麽多天,有沒有想過我?”他問她,聲音暗啞得厲害,灼熱的氣息噴打在她的面門上,讓她微微半阖了眼睛,似乎也有幾分輕醉。

本來想口是心非地說“沒有”,可喉嚨裏卻情不自禁地逸了一聲“嗯”。

意識到這一點,她小臉都紅了。

其實,是真的想。

有一日最想。

“十五那夜你怎麽過來的?”她問他。

“就那麽過來的,沒事,不會死。”

他輕勾着唇角,微微晃了晃頭,讓自己的額頭摩挲着她的額頭。

又沙啞地補充了一句:“隻是,想你,差點憋死。”

郁墨夜長睫輕顫,心裏面泛起絲絲甜蜜。

很少聽到這個男人如此直白地跟她表達心裏的情愫。

可是下一瞬,她又覺得不對。

想她,跟憋死,因果關系在哪裏?

正微微犯疑,男人親上她的鼻翼唇角,喘息低語:“現在就想要。”

郁墨夜終于明白過來,他所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汗。

小臉頓時紅了個通透。

原來,原來,他所謂的想她,是想,是想跟她……

又羞又惱,她伸手推他:“不行!”

她還懷着孩子呢。

“知道不行,”并未讓她推開,他扣住她不放,“前三個月不行。”

今日早上,他問過大夫。

郁墨夜嗔他:“既然知道,還要。”

男人沒有做聲。

見他一副很難受的樣子,郁墨夜連忙轉移話題,“要不,我給你眼角擦藥吧?或者,給你推拿受傷的腿?”

“先推拿這裏吧。”

男人握了她的手,引入衣袍。

******

樊籬蹙眉望着梁氏香紙鋪緊閉的大門。

若不是先去了醫館,知道三人已經回來了,他定然會以爲裏面沒人。

大白天的關什麽門,生意不做了?

擡手“咚咚”敲門。

拍了好長時間,門才開。

是梁子。

樊籬抱怨:“怎麽那麽久?還以爲你們真不在呢。”

舉步進來,并未見郁臨淵跟郁墨夜,又問:“他們人呢?”

梁子手裏還拿着鍋鏟。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在裏面廚房做飯,他們,可能在廂房吧?”

說完,又急急往裏面走,“我鍋裏面還炒着菜,法師先坐坐,或者去廂房找他們,我先回廚房了。”

“去吧去吧,不用管我。”樊籬揚袖。

然後,撩了袍角在椅子上坐下。

他還是等吧。

青天白日的,關着大門,不用想都知道兩人在廂房裏做什麽。

畢竟分開了那麽久,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久别勝新婚嘛,而且,還是冰釋前嫌的那種久别。

可轉念一想,不對,某人不是懷着孩子嗎?而且,胎氣又一直不穩,怎麽可以“新婚”?

哎呀,不會不知道吧?

一拍大腿,他猛地站起。

還真有可能不知道。

女的吧,連薏米不能吃都不知道。

男的吧,來月事還以爲是那什麽他用力過猛。

這樣一對人,一切皆有可能啊。

不行,不論是作爲醫者,還是作爲摯友,他都得去提醒一下。

對,要及時阻止。

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他今日探過那個女人的脈,真的是再不能折騰了,一折騰,這孩子準沒。

這般想着,他就快步入了裏廂。

就在他想着,會是哪一間廂房的時候,其中一個廂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男人女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他注意到,男人身上穿的已經不是上午穿的那身白袍了,換了一身新的。

而女人……

雲鬓蓬亂、滿面潮紅。

男人雖神清氣爽,但是側首睨着女人的那雙鳳目中,分明還蘊着幾分未及褪盡的情.潮。

完了,來遲一步,已經做了。

“咳咳”樊籬故意清清嗓子。

兩人聞聲看過來。

見到是他,男人面色如常,并未有一絲變化,隻是問:“事情處理好了?”

而女人顯然做賊心虛,紅着臉低了腦袋。

“處理好了。”樊籬答。

然後舉步上前,“讓我探一下脈吧。”

若引起什麽不妥,早發現也能早補救。

“不用了,剛剛在醫館大夫探過才回來的。”郁墨夜不給他探。

主要是,她的手現在還在抖啊。

若被樊籬發現,她是用手,用手…….

那她的臉就要丢盡了。

樊籬見來委婉的不行,隻能頭皮一硬,開門見山。

“咳咳,”他再次清了清喉嚨,正色道:“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你們兩個一下,懷孕初期,至少前三個月,是要禁止房.事的,當然,還有後三個月也是,特别是胎脈不穩的,尤其是。”

樊籬說完,郁墨夜汗。

頭勾得更低了。

郁臨淵卻是笑了。

“讓你一個法師來提醒我們紅塵男女這些東西,真是難爲你了。”

這次輪到樊籬汗了。

這是誇他還是損他?

表揚他還是揶揄他?

顯然是後者。

“放心,我們知道怎麽做。”郁臨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樊籬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可是下一瞬,他又發現不對。

雖然是一句很正常的話,但是……

男人拍着他的肩,卻是看着女人說的。

而且說的時候,薄薄的唇邊勾着一抹魅惑衆生的笑意。

讓他不得不懷疑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我們知道怎麽做——

到底是知道三月之内不能那啥,還是知道兩人怎樣那啥?

******

五王府。

郁臨旋坐在窗邊,垂目轉動着手指上的一枚玉扳指,緩緩轉着,一直轉着,思緒卻是飄了很遠。

一月,快一月了。

那個女人已經離開快一月了。

擡眸,微微眯了眼,他看向遙遠的天邊。

時值黃昏,殘陽似血。

外面一片紅彩,屋裏光線卻很暗。

忽然,一隻鳥兒飛入視線,他瞳孔一斂,噌地起身。

鳥兒飛進王府、飛進窗口,撲棱着翅膀在屋裏盤旋,他伸手,鳥兒落于他的手掌。

他迫不及待地撩起鳥兒背上厚厚的羽毛,一個被對折了好幾次、最後隻剩下很小的一塊小信封入眼。

他心頭狂跳。

急切取出,甚至顧不上一層一層去打開,他用力一甩,将信封抖開。

信封以蠟封口。

果然潇湘雲就是潇湘雲,做事細心謹慎把穩。

直接撕了蠟口,取出信箋,展開。

龍飛鳳舞的字入眼。

旋弟:

見字如面。

你拜托給我的事,我已盡力去做了。

爲了幫你照顧她,老兄我可是犧牲不少啊,甚至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清譽,在潇湘閣承認自己是她的夫君。

你知道的,我可是還未成家哦,爲了老弟你,我是比兩肋插刀更夠意思吧?

這筆人情記你頭上,記得日後好好還我哦。

當然,今日寫這封信給你,并不是爲了邀功,而是有些話想跟你說。

那日受你所托,讓我幫忙照顧她,你說你有苦衷,再三拜托讓我一定要照顧好她,我當時就想,她一定是你深愛的女人。

我答應了。

我潇湘雲一般不輕易允諾,一旦允諾,必定竭盡全力。

我也是這樣做的。

隻是,這兩日發生了一些變故。

另一個男人來了蘭鹜。

或許我這樣說,你已經知道是誰。

我不知道你們三人之間有過怎樣的故事,我是局外人,所以,對你們的事,我不做任何評判。

我隻是想說一下,這兩日觀察下來,我個人的一些肺腑之言。

她懷孕了。

起先我以爲是你的。

爲了這件事,我甚至跟那個男人打了一場。

但是,後來,我才知道,不是,不是你的孩子,而是那個男人的。

當然,這還是其次。

昨夜我約那個男人談了一次話。

因爲我在想,就算她腹中懷的不是你的孩子,但是,如果她心裏的人是你,我也一定會替你争取、誓死維護你。

但是,那個男人說,她心裏的人是他。

我不信。

他今日早上便制造了一個事件給了我證明。

的确如他所言。

旋弟,我說過我不知道你們的故事,但是,我知道,你一定用情至深,從你那般用心良苦地拜托于我就知道。

但是,我想說,這世間情字,最痛最苦的是執念。

一個心有所屬、身有所屬,懷着别人孩子的女人,放手吧,旋弟。

否則,苦的隻有你自己……

郁臨旋身形一晃,信紙從手中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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