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蕭騰今夜會巡視,皇兄故意讓本王去大當家的房中取茶葉。本王到的時候,大當家的朝窗外确認了一下,蕭騰并不在,所以我們兩人就先說了些别的有的沒的。”
“後來,大當家的發現蕭騰過來了,就故意關上窗,又去關上門,做出一副神秘的樣子。蕭騰是内鬼,自然就想知道我們在談什麽不可告人的東西,然後,我們開始做戲。”
“我們兩人說的話都是故意說給蕭騰聽的,我們傳達的重點,就是大當家的和本王準備合謀對皇兄不利,卻讓你,”郁墨夜指指蕭章,“讓你來背這個黑鍋,反正有你先對皇兄荼毒在前。”
蕭章臉色鐵青,郁墨夜也不理會,繼續。
“爲了讓蕭騰相信,就必須将戲做真,考慮到皇兄剛剛舍命救本王,若本王再起謀逆之心太說不過去,所以,皇兄讓将本王的王妃扯了進來。”
說到這裏,郁墨夜看了看顧詞初,給了她一個感激和安心的眼神。
畢竟,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沒有什麽比清譽更重要。
顧詞初朝她彎了彎唇。
她繼續。
“做爲一個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自己的女人戴綠帽,而自己還渾然不知、蒙在鼓裏。所以就在這一點上做文章,本王才有可能跟大當家的一起對皇兄不利。”
“爲了讓蕭騰更加深信不疑,皇兄還拖着中毒的龍體,去了本王王妃的廂房,故意在蕭騰經過客房走廊的時候出來,讓他看到,坐實自己跟王妃的不正當關系。”
“接下來就是給蕭騰制造将消息送給你的機會,也同時制造讓你出來的機會……”
郁墨夜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門口驟然傳進來的女聲打斷。
“喂,你們都在這裏領賞嗎?怎麽不通知我跟蕭逸?明明我們也都參與了,而且,我還是個大傷未愈的人,領賞怎麽能少了我?”
是蕭魚。
邊說,邊跟蕭逸兩人走了進來。
郁墨夜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要說到六姑娘了呢。”
“哦?說我什麽?”
一直走進房中,看了一眼蕭騰和蕭章,便帶着蕭逸對着帝王躬了躬身。
蕭魚發現,自己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慣了,但是,對這個男人卻是懼怕的。
或許是因爲他是天子,又或許今日差點死在他的手上,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那種怕是從心底深處滲出來的那種。
帝王目光淺淡,揚袖示意他們不用多禮。
郁墨夜回答她的問題:“我們正準備說六姑娘故意去找九弟,故意給蕭章制造逃出機會的事,六姑娘跟九弟做得很好。”
“是嗎?”蕭魚挑眉,看向郁臨歸,不悅地撇嘴:“說到這裏,我還以爲就我接到了要做戲的指示,九王爺沒有呢。”
“怎麽會這樣以爲?”郁墨夜疑惑道。
“你們是不知道,九王爺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我,要不是那隻雞飛出來得及時,我都不知道怎樣才能将他合理地支開。”
她接到蕭震的指示是,想辦法去将郁臨歸支開,要合理,要不動聲色,給蕭騰和蕭章他們創造機會,郁臨歸會配合。
配合?
呵,一直不說話就是配合?理睬都不理睬就是配合?
後來,無奈,她就想到幹脆離開,蕭震說他會配合,她想,她若是離開,他可能會追上來吧?
這是她最後的辦法。
好在這個時候,有隻雞從雞圈裏飛出來了。
不然,她不知道,他若不追上來,她是不是還得另想它法。
不就是扇了他一耳光嗎?
真是小氣。
屋中其餘幾人也都因爲她的話看向郁臨歸。
郁臨歸也不解釋辯駁,沒有做聲。
氣氛稍稍有點尴尬,郁墨夜連忙含笑繼續:“将蕭章放出來之後,便是給他制造和皇兄單獨相處的機會。”
“爲了不顯得刻意,也爲了讓大當家的跟本王顯得更加有問題,蕭逸上場了,他過來通知本王,說大當家的有急事找,本王正好離開。”
“後面的事,你們兩個都知道了,就無需本王多說了。”
蕭章再次低低笑,咧着嘴笑,“好一出大戲,好一出這麽多人的大戲……”
郁墨夜勾了勾唇角。
的确是大戲。
所以,她真的很佩服郁臨淵。
有的時候,她在想,他似乎無所不能,這世上還有什麽是他辦不了的事嗎?
被她連累,雙雙關進柴房,他沒事人一樣。
中了如此重毒,他也雲淡風輕。
原來,運籌帷幄,一切都在他的手中。
說實在的,這樣調動所有人,玩轉這麽一盤大棋,隻有他吧。
“今夜大家都辛苦了,時辰也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老九将人帶下去好生看管,”說到這裏,帝王又看向蕭震,“蕭騰是留給大當家的自己處置,還是……”
“不用,但憑朝廷處置。”蕭震沒要。
郁墨夜看向他,深知他的心情。
畢竟兄弟多年,哪能沒有感情,自己下不了手吧。
衆人紛紛行禮告退,郁臨歸讓人進來将蕭章和蕭騰二人帶了下去。
出門前,蕭章還在咬牙切齒:“狗皇帝,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就在郁墨夜也準備随顧詞初一起出門的時候,卻是被帝王忽然喊住。
“老四留下,朕還有幾個問題要問。”
郁墨夜隻得讓顧詞初先走。
廂房裏隻剩下兩人,一下子就變得靜谧下來。
帝王示意她:“将門關上,過來。”
郁墨夜狐疑,這是要問什麽問題,要這般謹慎?
依言關了門,緩步走到床榻前。
“請問皇兄有什麽要問的?”
睨着她小臉微冷的樣子,男人唇角輕揚:“方才那得意的小樣兒哪裏去了?你知道嗎?朕就喜歡看你得意顯擺的樣子。”
他喜歡看她有他撐腰、有他壯膽、有他給底氣,然後不知天高地厚地爲自己得意或者爲他得意的樣子。
郁墨夜被他的話搞得有些怔住。
“這就是皇兄特意将我留下來要問的問題?”
“當然不是。”
“那皇兄要問什麽,盡管問吧。”又恢複了一臉清冷。
“你不是說你去蕭震房裏的時候,蕭騰還不在,然後你們兩個就先說了些别的有的沒的東西嗎?”男人黑眸凝着郁墨夜的眼睛。
郁墨夜疑惑點頭,“是啊。”
“朕想知道,别的有的沒的,是些什麽?”
郁墨夜汗,大眼睛眨了又眨,她沒聽錯吧,堂堂一天子,連人家閑聊的話語都要關心?
後轉念一想,莫不是真擔心她跟蕭震有異心?
“沒說什麽,就今日的事我跟他道個謝,然後,蕭魚的事情,跟他緻個歉。”
“就這些?”
男人似是有些不信,鳳目在她的臉上深深淺淺地打量。
“就這些。”
郁墨夜笃定點頭。
的确就這些,雖然,當時蕭震的态度有那麽一些不好,有那麽一絲怪異,這些不需要講吧。
“那,第二個問題,你做什麽冷着臉?”男人問她。
“還說呢,爲何皇兄有這麽個計劃事先不告訴我,連讓我去蕭震房裏取茶葉要上場演戲了都不告訴我,後來還是蕭震說的。”
還是蕭震關了窗戶、關了門,她疑惑的時候,看到蕭震朝她使眼色。
然後你一言我一語做戲時不停給她暗示,她才知道是做戲。
直到蕭騰離開,蕭震才一五一十跟她道明原委。
“皇兄就不怕我不明真相将事情搞砸了嗎?”
她很是氣憤他的隐瞞,讓她做戲還瞞她,其他幾個參與者事先都知道吧,就她需要臨場發揮。
男人低低笑:“因爲朕覺得你這藏不住的性子事先告訴你了,才會有可能将事情搞砸。”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這樣做的原因,除了覺得不知情反而會将戲演得更真以外,他還有他的私心。
他想要讓某個男人聽聽她心裏真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