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墨夜回頭,就看到男人兩手放在兩側門闩上、雙臂還保持着張開打開門的姿勢。
“有事嗎?”他問。
似是知道她在門口,臉上并無半分訝然。
“找你有點事。”
黑眸落在她的臉上凝了片刻,男人側身退了一步:“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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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郁墨夜坐在銅鏡前,青蓮站在邊上替她梳理着頭發。
看着銅鏡裏的自己,郁墨夜心裏早已是滋味不明。
這是在她有的記憶裏,第一次讓别人爲她打理頭發。
也是沒有辦法。
因爲要女裝,要梳女子的發髻。
這件事還得從昨夜收到的那張匿名字條說起。
字條上說,【江南府尹手上有個賬簿,記錄了江南河道工程上每一筆銀子的流向,包括賄賂的官員,此賬簿在他秘密包.養的姘.頭江南成衣坊坊主柳莺莺手上保管。】
字條沒有落款,不知是誰人送來的,也不知真假與否。
她剛到江南,誰會知道她住在驿站?就算知道,又怎會知道她就住這間廂房?
恐事情有詐,她也不敢輕信。
想了想,才決定去找黃三。
她将字條給黃三看了,問黃三的意見。
黃三說,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多一條線索總歸多一個方向。
她想說,哪裏是多一個方向啊,她是根本就沒有方向,這個字條正好給了她一個。
然後,兩人趁夜色還不太晚,又上街上轉了一圈。
主要是看看那上面所說的江南成衣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成衣坊規模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正熱鬧得很。
燈火輝煌,很多人進進出出,挂燈籠的、挂彩架的,忙得不亦樂乎。
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要舉辦一場活動。
因爲第二天便是臘月十二成雙節,此次活動任何一對夫妻都可以參加,且,必須是夫妻,因爲是成雙節。
活動内容暫時是保密的,隻知道,到時候,成衣坊柳莺莺坊主會有驚喜送給大家。
她覺得這倒是一個機會,可是參加之人必須是夫妻,她就愁了。
他們一行五人,沒有一對夫妻。
青蓮跟啞巴随從倒是勉強可以湊一對。
但是,畢竟一人是啞巴,也不知道活動的内容,而且他們兩人進去也幫不上她的忙。
她跟紀明珠其實也可以湊一對的,雖然女兒家名節重要,但隻扮一日,且在這陌生之地,也無人認識紀明珠,隻要她提出來,紀明珠應該會同意。
但是,這樣其實就等于她跟紀明珠兩個女人,如果萬一有個什麽變故,誰來保護她的安全?
最好的辦法是,能将黃三帶上。
如果将黃三跟紀明珠配一對的話,倒是可以。
但是,如此一來,她就沒有參與。這是她的事,卻讓兩個不相幹的人去辦,不僅說不過去,她也擔心事不關己,兩人辦不好。
最終,糾結來糾結去,她就不得不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扮女裝,跟黃三湊一對夫妻。
這樣,她也參與了,黃三也跟在一起。
隻是這個辦法對她來說,太過冒險,萬一暴露了自己真的是女兒身,那就死翹翹了。
可時間緊急,除此之外,也實在想不到别的辦法。
而且,此事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當她将這個想法告訴黃三,并請他幫忙再留一日的時候,黃三震驚了。
他說,隻聽說過女扮男裝,還從未見過男扮女裝的,這樣真的行嗎,他表示懷疑。
爲了安他心,讓他全意幫她,她跟他打保證,絕對行,甚至将自己那次在宮裏爲了應對中楚國使臣的爲難時,自己也扮過女裝的經曆講給黃三聽,黃三才勉強答應。
她跟紀明珠身形差不多,便借了紀明珠的衣服,可發髻……
上次在宮裏,宮女的發髻簡單,且她也是搞了很久,這次隻得找青蓮幫忙。
不過,她也隻是告訴青蓮,自己扮女兒身是有要事要處理,讓她不要跟任何人說。
青蓮的手很巧,很快就替她梳了一個飛天髻,又好看又精緻。
然後還在她臉上撲了一些水粉胭脂。
當鏡中肌膚勝雪、眉目如畫的女子映入眼中,郁墨夜簡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連青蓮都不禁看癡了。
“王爺真是生得秀氣,如果是公主身,那定是傾國傾城的佳人。”
郁墨夜眸光微閃,有些做賊心虛,忙掩飾道:“姑姑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說我沒有男子的陽剛?”
青蓮笑:“奴婢不敢。”
郁墨夜偷偷溜出來的時候,男人等在離驿站有些距離的鬧市。
這是他們事先約定好的,主要是防止被人發現。
鬧市的街道人來人往,男人一襲白衣、長身玉立,在擁擠人潮中,也煞是打眼。
似是有所感,男人徐徐轉過頭來。
晨曦偏逆,郁墨夜看不到男人臉上的表情,隻看到他一雙鳳眸中折射出來的光華。
知道他在看着她,原本就對女裝不習慣的郁墨夜忽然覺得不知道怎樣走路了,差點就同手同腳了,也差點摔跤。
她就索性輕輕提起了裙裾,快步走過去。
男人一直看着她。
她都走到他面前了,他還在看着她。
“似乎少了點什麽,”男人忽然開口,眸光凝在她的身上,深深淺淺地打量。
似是終于發現症結,“對了,少枚發簪,前幾日給王爺買的發簪呢?”
“發簪?”郁墨夜愣了愣,然後眸光一亮,笑道:“哎呀,還真是巧了,本王随身帶着呢。”
哈哈,她能說,她就是等着這一刻嗎?
看到青蓮給她盤這個飛天髻的時候,她就心溜溜地想簪那枚她甚是心儀的發簪。
隻是她難爲情,怕被這個男人說,因爲她說過的那是帶回去給顧詞初的禮物。
所以,她就随身帶着,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一見面,他就提出來了,正合她意啊正合她意。
伸手自袖中将發簪掏出,她朝男人揚了揚,讪讪笑道:“是不是好巧?”
“的确好巧!”
男人直接探手将發簪接過,然後插在她的發髻上。
動作自然得再正常不過,正常得她連耳根一熱,都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好了,我們走吧。”她撿腳朝前邁了一步,卻因爲不習慣女子的裙裾差點絆倒,所幸邊上的男人伸手将她扶住:“小心!”
男人無奈搖頭:“王爺以前真的扮過女子嗎?這樣的話,怕是很容易穿幫的。”
“以前是宮女,衣服不一樣,宮女的衣服簡單,也寬松一些,這個有點窄,”邊說,郁墨夜邊低頭瞅瞅自己的裙裾,然後小臉一揚,信心十足地道:“沒事,走幾步就适應了。”
心裏卻不禁想,這樣也好,免得看她做女人得心應手,容易懷疑到她女兒身的身份上來。
準備再次提了裙裾走,男人卻是将手伸給了她。
陽光下,他的手被照得有些透明,五指淨長。
郁墨夜怔了怔,不意他會如此。
的确,穿着這麽繁複的女裝走路,她的确需要一個人幫扶着,隻是……
隻是,在她來說,畢竟男女有别,她是有些不好意思和介意的,而在他來說,她是男人,兩個大男人手牽着手,難道不覺得畫面太過詭異嗎?
最終還是覺得好走路、不摔跤最重要,便将手遞給了他。
大手将她的手背一裹,他帶着她往前走。
他的手溫暖幹燥,似是還帶着薄繭的微砺。
被他這樣握着,郁墨夜起先有些不習慣,慢慢地,卻覺得原本一顆忐忑的心逐漸平穩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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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達江南成衣坊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來了。
大門的門口正排着長長的隊,都是一對一對的夫妻。
郁墨夜跟男人也站了過去。
原來是排隊簽名進入。
因爲多數女子都不識字,所以,基本上都是丈夫代爲簽的,如果夫妻二人都不識字,那就報上名字,有成衣坊的人代簽。
輪到他們的時候,她看到男人寫下的是黃三和夜墨玉。
簽完名,每人領一朵花就可以進去了。
雖然不知道這花兒是作何用途,但是郁墨夜卻是覺得特别新奇有意思。
一進院子,郁墨夜就被入眼的一切震住了。
院子很大,雖是冬日,樹木隻剩光秃秃的枝桠,但是,都被燈籠、彩架、帷幔裝飾得很是熱鬧。
人也很多。
最惹眼的當屬整個院子四周圍着院牆而挂擺的各式各樣的成衣。
男女老少的、各種款式的、各種料子的、各種尺寸的、各種顔色的,應有盡有。
“哇!”郁墨夜從未見過這種陣勢,而且,有些衣服的款式,新穎别緻,真的,哪怕是她在宮裏的那些嫔妃身上都沒見到過。
也就是此刻,她終于明白過來那個叫什麽柳莺莺的辦此次活動的目的。
因爲那些成衣上面都是有編号的,如果看上了,可以拿去裏間試,覺得合身,當場就可以買去。
這是其一。
其二,女子愛美,一般愛買成衣的是女子,但平素女子不當家,身上無銀兩。
今日讓夫妻二人同時來參加,若妻子看上了,可以讓丈夫掏銀子。
看那些穿着統一服裝的成衣坊的夥計一個一個忙得不亦樂乎就知道收效有多大。
“不得不說,這江南成衣坊有如此規模,他們的确是有一套,看來,那個叫什麽柳莺莺的不是等閑之輩啊。”
對手如此強大,郁墨夜覺得事情就變得棘手。
“當然,若是等閑,江南府尹又怎會将那麽重要的名冊交給她保管。”
男人雲淡風輕說完,伸手随随一指滿牆姹紫嫣紅的成衣,問她:“不給王妃帶一套?江南的絲綢可是人間一絕,聽說,宮裏上用的就是江南織造給供的。”
“這你也知道?”郁墨夜斜眼睨他,打趣:“懂得不少嘛。”
“過獎。”
郁墨夜忽然心念一動,狡黠笑道:“想是想帶,可是,換了紀明珠的這套衣服,沒帶銀兩。”
“你挑,我送!”男人也未帶一絲猶豫。
“喲,這麽大方!”郁墨夜沒想到他如此,還記得那時三張票讓他轉讓,都說破了嘴皮子。
如今這般爽快,反倒讓她不适應了。
“算了,人不在跟前,沒法試,也不知合身不合身。”
“王爺替王妃試不就行了。”
她?
郁墨夜怔了怔,瞠了他一眼,“你是怕他們發現不了本王是男人?”
男人看着她,薄薄的唇邊緩緩勾起一抹動人心魄的淺笑,“發現不了,我保證。”
“鬼信你的!”郁墨夜哼了一聲,“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在這時,有敲鑼的聲音驟然響起。
原來,真正的活動開始了。
院子裏整齊有緻地擺了很多的椅凳,見衆人紛紛坐過去,郁墨夜跟男人也挑了後面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全員坐定,鑼聲停。
一個女子走到前面。
郁墨夜以爲她就是柳莺莺,可又覺不像,氣質不像。
果然不是。
女子朗聲開口:“感謝各位光臨江南成衣坊,我代表我們柳坊主對各位表示熱烈的歡迎!今日是成雙節,我們成衣坊就應個景兒,舉辦此次活動。前來的都是成雙成對的夫妻,或許有的已經相濡以沫、患難與共多年,有的還是剛洞房花燭、喜結連理。”
郁墨夜心道:還有的是臨時湊對、假扮夫妻。
“不管是老夫老妻、還是新婚伉俪,我們成衣坊都在此祝願你們白首偕老、天長地久!老夫妻的子孫滿堂、小夫妻的早生貴子!”
女子話落,全場掌聲雷動。
見身側男人也象征性地拊了拊掌,郁墨夜也跟着一起拍了拍手。
不知爲何,兩頰卻微微熱了起來。
女子雙手微揚,衆人掌聲停掉。
院中寂下,女子繼續。
“各位也看到了院子裏擺出來的這些成衣,這些都是今年出來的,且每樣隻有一套,絕不重複,誰買回去,誰就是這個世上的‘獨一無二’,方才已經有多位将屬于自己的那個‘唯一’買走,沒買的也不急,等活動結束,亦是可以再出手。”
郁墨夜彎彎唇,這買賣人果然就是買賣人,口才手段都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女子的聲音還在繼續。
“而且,這些隻是順帶爲諸位服務的,免得大家還得去店裏挑選,我們成衣坊就索性借活動之機全部擺到了這裏,方便大家。真正的活動現在才開始。”
一聽這話,衆人紛紛坐直了身子。
“衆所周知,皇上穿的是龍袍,皇後娘娘穿的是鳳袍……”
聽到忽然提皇上,郁墨夜眸光一斂,更是凝神專注。
身側男人瞥了她一眼,複又看向前方說話女子,隻是面色極淡。
“龍鳳呈祥,這是皇家夫妻。而我們民間夫妻,雖沒有龍袍可着、鳳袍可穿,但是,同樣可以呈祥,同樣可以過得尊貴,過得如皇家夫妻一樣,這就是我們江南成衣坊今日沒有擺出來的秘密衣袍,就在我身後的這兩個廳裏。”
女子一邊說,一邊朝後面指了指。
“這也是我們今日活動的第一項,今日活動總共有兩項,兩項結束後,最終勝出的三對夫妻,可以得到我們柳坊主的親見,并會有重獎。”
場下一片低低的嘩然,紛紛在猜是什麽比賽。
一個一個躍躍欲試、迫不及待。
郁墨夜跟男人對視了一眼,沒有做聲。
“第一項,是對夫妻雙方默契的考驗,方才說了,我身後的這兩個廳堂裏面分别是男衣和女衣,丈夫需進去女衣堂爲妻子挑選一套衣袍,而妻子則是進去男衣堂爲丈夫挑選一套,其實,這兩個廳堂裏的衣服都是成對的,就看你們挑選出來,夫妻是否正好是一對,若是,便勝出,若不是,夫妻二人淘汰。”
場下再次一片sao動。
“諸位請吧!”
女子朝場下恭敬地做了一個手勢,又笑着道:“當然,也可以不參加,就坐在這裏看,請各位自便。”
不需要出銀子的活動誰不參加?
衆人可是跑得飛快,生怕慢了一步被别人搶了先。
“我們呢?”郁墨夜看向男人。
男人起身,“自是要參加,且要勝到最後。”
聽到他堅定的口氣,郁墨夜一怔。
的确,能見柳飄飄其人,是必須勝到最後。
但是,這個……
似乎好像大概應該有點難。
且不說他們不是真夫妻,單說他們相識的日子,十日都沒有好不好。
*********
進了男衣堂,郁墨夜終于明白,爲何那個女子要用帝後的龍袍鳳袍來形容了。
雖然隻是男袍,但是每件袍子上繡的圖案看得出來,定然是成對的東西。
譬如,有袍子上繡的是鴛,那想必女袍那邊定然有一件繡的鴦的;
還譬如,有袍子上繡的是鳳,那女袍那邊肯定有一件繡的是鸾;
再譬如,有袍子上繡的是琴,那女袍那邊肯定有一件繡的是瑟;
還有比翼鳥、比目魚、蝴蝶、天鵝、丹頂鶴……
所有的衣袍都挂在排衣架上,也是各式各樣、各種顔色。
郁墨夜走在其間,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光圖案就已經多得眼花缭亂,還有的同一種圖案,顔色不一樣,有的圖案顔色一樣,樣式又不同。
總之有無數種可能。
她在想,這還真不是一點點考驗默契呢,若能兩人尋到一對的兩件,一定是老夫老妻很多年才行。
她在一排排衣袍間轉來轉去,轉去轉來,她見很多人也跟她一樣,迷茫得很。
但是,有時間規定,所以,要不挑一件,要不棄權出去。
她最先是打算挑鳳的,因爲她覺得,黃三可能會挑鸾,因爲或許會考慮她是皇家人。
可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返回去了,将那件鳳的挂回了原地方。
因爲她想到了一個更有可能的。
當她最後拿着衣袍走出廳堂的門,女子正好喊:“時辰到!”
好險,她籲了一口氣。
外面,所有人都等在了那裏,男人跟女人是分開站的。
黃三身形高大,又氣質出衆,站在一群男人之間一眼就能看到。
“好了,你們衣袍都已經挑了,現在都抖開,舉在面前,你們自己看看,是否夫妻二人是一樣的,一樣的請站到我這邊來!”
當男人手臂優雅往下一甩,一套白得纖塵不染的女式裙裝自他手下抖開,上面用銀絲繡的圖案入眼,郁墨夜震驚在了當場。
她甚至忘了打開自己手上的袍子。
就那麽傻站在那裏,滿臉滿眼的難以置信。
直到男人喊她:“墨玉……”她才回過神來,然後也不抖開袍子了,就直接沖到他面前,開心地抓起他的手,旁若無人地又跳又叫:“我們兩個挑的是一對的,一對的……”
男人似是也有些意外,随後便輕勾了唇角,低聲吓唬她:“再跳,發髻歪了。”
啊!
郁墨夜一驚,連忙伸手去摸自己的飛天髻。
見好好的,知道自己上當了,朝他白白眼的同時也意識到,對,要矜持要矜持。
“是一對的就到我這邊來!”女子笑着朝他們兩人招手。
這時已經有幾對了。
郁墨夜随男人一起走過去。
邊走,郁墨夜依舊難掩激動,“知道我爲何挑這件?”
“爲何?”男人聲音淡然,似是就随着她的話那麽一問。
郁墨夜斜斜他,不滿地嘟囔道:“你好像并不關心。”
“因爲我似乎知道原因。”
“是嗎?”郁墨夜睜大了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你說說看。”
男人指了指她的頭上。
郁墨夜就笑了。
看來,還算是有點默契的嘛。
不錯,她挑的就是圖案是蝶的衣袍。
是因爲頭上的這枚發簪。
發簪是他所買,當時,她讓他可以多挑幾個,他卻依舊隻是買了一枚回來。
發簪的樣式是一對蝴蝶,可見他是喜歡雙蝶的。
就算他不喜歡雙蝶,她想,換位思考,站在他的角度,他會不會覺得她因爲他送的這枚雙蝶發簪而選帶蝶圖案的衣袍呢?
畢竟這是他們兩人之間唯一的帶紐帶性質的物件。
所以,她挑了蝶袍。
至于顔色,那就很簡單了,因爲他一直穿白色,想必對白色情有獨鍾。
而且,說實在的,這一套真的很好很适合他。
勝雪的白,圖案雖是蝶,卻用的是銀線,白底銀蝶,因爲色調接近,不突兀不誇張,卻又因爲銀線的亮澤和繡工的精緻,彰顯細節的用心和獨特。
總之,低調的奢華,很符合他的氣質。
她也很喜歡。
所以,她最終毫不猶豫地拿了這件。
沒想到就拿對了哇啦啦。
然而,這隻是第一關。
且第一關勝出的人竟然有十對。
雖然在幾百對之中,十對已經是算是很少勝出了,但是,依舊還是超出了郁墨夜猜的範圍。
她還覺得,這種難度,可能就三對人,然後因爲最終就是選三對人,所以直接第二個活動不用搞了,直接勝出。
是她想得太美了。
主事的女子再度朗聲開口。
“首先恭喜場上的這十對夫妻,可以進行我們的第二性活動。但是,沒有勝出的夫妻也不要郁悶,畢竟這種男女一對的衣袍前所未有,你們也是第一見,隻有我們江南成衣坊一家才有,且還沒有放到店裏去賣,一旦投入,勢必會引起一股風潮。爲了感謝各位今日的光臨,你們有優先選擇的機會,等會兒他們十對夫妻進行第二項時,你們就可以去廳堂裏挑選。鴛鴦戲水、鸾鳳和鳴、比翼雙飛……總有一套适合你們夫妻二人。你們可以試想一下,夫妻兩個同時穿着這身衣袍走在大街上,是何等的風光,也可以想象一下,兩人就這樣走在自己府裏,又是怎樣的甜蜜?”
郁墨夜搖搖頭,她也真是服了。
原來每一項都有個坑呢,等着人跳。
這時,又聽得女子道:“好了,現在先來說說我們接下來的第二項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