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墨夜暈死。
這個男人簡直……簡直太不要臉了。
“後宮三千難道不是指的以皇後娘娘爲首的那些女人嗎?”
男人卻絲毫不覺得羞愧,還煞有其事地點頭,“嗯,當然指,隻不過也可以包括男人,總之,朕的男人女人們加起來也不夠三千。”
郁墨夜就徹底無語了。
還男人女人們呢。
憋了半天終于想到了問題的要害,“我們是兄弟。”
就算他男女通吃,也不應該将魔爪伸向自己的弟弟吧。
男人卻不以爲然,反問她:“朕把你怎樣了嗎?”
郁墨夜一聽,更是氣結:“怎麽沒怎樣?剛才……”
也不知是氣得,還是急得,又或者是羞得,一張臉漲得通紅,她指了指内殿緊閉的大門,語無倫次道:“剛才在那裏,你……把我……我們……”
終究是面皮子沒人家厚,她說不出口。
她站着,男人坐着,男人就微微揚着臉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眸子晶亮如星,薄薄的唇邊輕勾起一絲戲谑,忽然問:“朕讓你侍寝了嗎?”
這話問得……
郁墨夜心中再次崩潰。
敢情在這個男人眼裏,隻有侍寝了才是有關系,其餘的無論怎樣都不是事兒。
見她一口氣堵在那裏不做聲,男人眸光微動,視線在她破皮紅腫的唇上略一盤旋,便低垂了眉眼,伸手将桌案上散在一邊的奏折摞好,忽然複又擡眼,“還有問題嗎?”
當然有。
她的問題一個都沒有解決好不好。
隻是,無論她怎樣說,他都能讓她無話可說,所以,她也不想開口,就杵在那裏不動。
“如果沒有問題,每月十五,你進宮給朕侍墨,退下吧。”
男人朝她揚了揚袖。
暈倒。
時間都替她安排好了。
郁墨夜搖搖頭,很無語,“皇上覺得自己這樣做真的妥嗎?”
“有何不妥?”男人挑眉反問。
“皇上可以找其他人。”
“朕說過,朕有權利找任何人。”
“可我有什麽好的?”郁墨夜真的急了,遇上這樣的男人,攤上這樣的事兒,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個蠢貨的确沒什麽好的,但,你就是你,誰也代替不了。”
郁墨夜一下愣住了,這話……
這話前面明明是罵她,且他明明說得蠻橫霸道,不帶分毫個人情感,可她聽得還是不免心中一悸,滋味不明。
“皇上什麽意思?”
“朕的意思很簡單,你聽不明白嗎?一,朕的後宮每日排着要給朕侍寝的人一大堆,外加上一個樊籬,還有你說的那個誰?”
“池尚書。”郁墨夜接得也快,接完就恨不得将自己的舌頭咬掉。
男人果然輕笑了一聲,點頭,“對,還有遲尚書,可朕隻有一個人,所以,朕要合理安排好時間。”
郁墨夜汗顔,爲這個男人的大言不慚。
而男人的聲音還在繼續:“二,每月十五朕的隐疾就會發作,而這個秘密隻有你知道,所以,十五就排給你了。”
“樊籬也知道。”郁墨夜再一次接得飛快。
本來就是嘛,從那日樊籬跟他兩人的對話可以看出,樊籬不僅知道,而且明顯比她知道得多得多。
男人再次輕笑,“你這是在……吃味?”
吃你個大頭鬼。
“我的意思是,皇上可以找樊籬。”
“可朕就是找你了。”男人看着她,一副你能怎樣的表情。
看着他俊美如俦,卻霸拽十足的臉,郁墨夜暗暗握拳。
好吧,算你狠。
一國之君,她當然不能怎樣。
接受非她所願,拒絕又是抗旨,她真是……
一跺腳,她轉身就朝外走,也不想跟他再糾纏,連行禮告退都沒有做。
走到門口,想想,她又停住,回頭,“我們是兄弟,皇上是一國之君,難道就真的不怕被天下人诟病?”
男人揚揚袖:“朕做什麽了嗎,要被天下人诟病?弟弟給哥哥侍墨有問題?請注意,是侍墨,不是侍寝。”
郁墨夜竟無言以對。
轉回頭,伸手準備開門,身後再次傳來男人清越的聲音:“出去以後順便把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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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墨夜氣鼓鼓地出了龍吟宮,連王德跟她打招呼也未理會,大步流星直往外走。
王德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更甚。
今日是怎麽了?
先是皇後紅着眼睛離開,如今這個似乎也鬧得不愉快呢。
“王德。”男人的聲音驟然自内殿傳來。
他眸光一斂,“奴才在!”
連忙推了内殿的門,躬身而入。
帝王坐在龍案後面,面沉如水,“去查查四王爺着宮女裝進長樂宮之前做了些什麽?”
王德一愣,四王爺着宮女裝不是他們兩人計劃好的嗎?怎麽還要去查這個?
疑惑歸疑惑,主子有令,他們做奴才的照辦就行。
“奴才這就去。”
“記住,要快、要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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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絞着一股氣,卻發作不得,郁墨夜走得極快。
天色已近黃昏,落日的餘晖将長長的宮道染上一片片紅彩,郁墨夜走在其間,身後的影子也被拖得細細長長。
擡頭望了望天邊的似血殘陽,郁墨夜再一次生出那種身心俱疲的無力感。
一個轉眸就看到宮道邊不遠處的亭子裏端坐着兩人,邊上婢女太監林立。
微微定睛,發現竟是太後跟樊籬。
他們兩人?
郁墨夜愣了愣,正打算無視離開,卻陡然被一道刺目的光灼了一下眼睛,她循着看過去,便發現是樊籬手上拿着的什麽物件,被餘晖一照折射出來的。
随着樊籬變着角度的端詳,折光隐沒,她終于看清了那是個什麽東西。
扳指!
她瞳孔一斂,顧詞初的扳指!
難怪他們兩人在一起,原來是太後讓樊籬看扳指。
對,樊籬是法師,而那枚扳指是避邪扳指。
心中略一思忖,她拾步走了過去。
“參見太後娘娘!”
亭内兩人一怔,皆轉首朝她看過來。
她朝樊籬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樊籬亦颔首回應,目光卻是在她的唇上略一盤旋,然後,嘴角一勾。
“四王爺這是要回府?”太後聲音平淡無波。
“回太後娘娘,是的,兒臣看到太後娘娘在這邊,便過來請個安。”
太後聞言,微微笑,雍容華貴,“難得你有這份心。”
這時,郁墨夜似才看到樊籬手中的扳指,臉色一訝:“這不是殺害薩嬷嬷兇手的扳指嗎?”
樊籬沒有做聲,擡眼看了看太後,太後點頭“嗯”了一聲。
郁墨夜不動聲色上前兩步,“我也一直甚是關心此事,雖搜府已證我清白,卻終是曾牽扯其中,希望能盡快水落石出,不知大師有何發現?”
樊籬搖搖頭,“暫時還沒有。”
邊說,邊再次搗騰着那枚扳指。
郁墨夜心跳徐徐加快,生怕他一個正巧,就碰到了那個角度,圖案一開,就完了。
“對了,皇上讓法師占蔔江南河道坍塌一事,可有結果了?”太後忽然開口。
樊籬停了手中動作,回道:“樊籬用了多法占蔔,結果都是一樣,并無任何靈力作怪,民間所傳都是謠言,坍塌還是河道本身的問題,皇上已經決定派人去江南調查此事。”
“嗯,”太後點點頭,面色微微凝重,“可知派何人前去?”
“暫時應該還未定,樊籬也不是很清楚。”
“太後娘娘,能否派兒臣前往?”郁墨夜上前一步,抱拳,主動請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