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吓得不輕,連忙跪伏于地,頭磕得直響:“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請皇上恕罪……”
郁臨淵蹙眉起身,以手撣了撣衣袍上的酒水,可還是濡濕了一大片。
冷睇了王德一眼,郁臨淵面露不悅,卻終是沒有發作,對着太後略略一鞠:“兒臣且先回去換身衣袍來。”
“嗯,去吧。”太後颔了颔首。
郁臨淵拂袖,舉步離開。
王德面色蒼白地從地上爬起,慌懼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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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兩個宮人,郁墨夜才輾轉找到浣衣局。
到底是給人洗衣的雜事之地,位置很偏。
想想時辰,大概是都已經歇下了,很靜,郁墨夜推門進了院子,甚至都沒看到一個人。
院子很大,卻隻有一盞風燈亮着,被冬日的夜霧所籠,隻見微弱的光。
院中影影綽綽,架着很多晾衣竹篙,有的上面還挂着衣物,衣料随風輕曳,越發顯得夜的森冷和靜谧。
地上橫七豎八地擺着不少大木桶,想來是平素洗衣之用,夜裏竟也不收進屋中,她起先還吓了一跳,差點以爲是棺材。
“有人嗎?”
微攥了手心,她往裏走,希望能碰到個人問問管事嬷嬷在哪裏。
沒有。
觀這浣衣局的建造,感覺後面應該是人的居所。
穿過兩竹竿晾曬的衣物,繞過幾個大木桶,她朝裏走。
光影婆娑中,她眼角餘光瞥見有個大木桶裏還有衣物沒有洗完,漂浮在水面上。
腳步繼續向前,心卻猛的一咚,她驚覺不對,下意識回頭。
木桶裏的東西入眼,她瞳孔急劇一縮,差點驚叫出來。
那……那……那哪裏是什麽衣物,分明,分明是一個人。
呼吸迫緊,她猶不相信,硬着頭皮,湊近兩步,一顆心撲通撲通幾乎就要跳出胸腔。
的确是一個人,一個死人,半浮半沉在大木桶的水裏。
借着微光,依稀可辨是個女人,大約四十來歲的樣子,着宮裏的衣服。
沒來由的,她眉心一跳,生出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莫非是她要找的那個嬷嬷?
天,如果是,如果是……
那也未免太湊巧了吧?她要找她,她就死了?
不,也可能不是。
不管是不是,此時此刻她出現在這裏就不對,一個質子剛回宮就死人,而且這個人和她還可能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最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死了,她在現場。
走!
得趕快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當機立斷,她轉身便走。
可剛走了一步,就蓦地聽到有人聲和腳步聲從門口傳來。
她呼吸一滞,頓住身子。